差生文具多,學霸兩支筆。
前一句非賀蘭訣莫屬。
她桌上的練習冊教輔書五花八門,有名氣的、暢銷的、排版好看的通通要買,享受“我花錢買”等於“我收獲”的心理安慰。
有一套《小題狂練》,賀蘭訣看廖敏之一直在用,特意翻出來寵幸。
廖敏之的成績不拔尖,但他語文和英語算弱勢,數理化生這幾科很紮實,分數在班上也能排得上號,但他完全不出眾,全班師生對他都有種“默默旁觀”的心態。
當然有隱晦的關心和幫助,比如化學老師每次布置作業,都是順手抽出廖敏之的作業本,在他練習冊上勾題。各科作業發下來,廖敏之本子上的評語字數也比其他人多。
賀蘭訣也完全沒有客氣,同桌本來就應該互幫互助,她戳他的胳膊,把作業挪過去,筆尖一指,讓他教作業。
不常用的字詞和公式,他念起來會特彆的拗口生澀,例如“磷酸二酯鍵”和“二烯烴”此類,廖敏之大概是沒耐心說太多的話,會直接拾筆給她演算推導,賀蘭訣也學會了用表情說話,搖頭還是點頭,迷茫皺眉還是恍然大悟。
難題講完,賀蘭訣給他糖吃,是草莓味的阿爾卑斯,也是她最常吃的零食,上課偷偷含一顆,便於集中注意力。
他們兩第一次見麵,她買的也是這牌子的糖果,吃完綠豆冰棒後含進冰涼涼的嘴裡,甜蜜在舌根擴散。
第二天上學,廖敏之直接回贈給她一管咖啡口味的阿爾卑斯。
“你家超市的嗎?”
“嗯。”
“偷的嗎?”她故意逗他。
他眉毛皺了下,正正經經糾正她的錯誤:“拿——”
賀蘭訣撐著下巴:“你們家還缺小孩嗎?可以不吃飯,但能一口氣吃完一排貨架,還能完美解決臨期商品的問題。”
廖敏之露出個匪夷所思的神色。
賀蘭訣哈哈大笑。
旁邊的女生聽見賀蘭訣的笑聲:“怎麼那麼開心?聊什麼呢?”
和廖敏之到底有什麼好聊的?
雖然帥哥膚白貌美、線條漂亮,但帥哥不社交不說話,每天埋頭在座位上,連臉都難得一瞥,毫無存在感,遠不如一個幽默的普通男生有樂趣。
畢竟這不是個隻看臉的世界。
沒聊什麼。
隻是他平和安靜的臉上出現難得一見的表情,她就覺得很有趣。
“我覺得廖敏之很適合高冷人設,不可一世又冰冷戾氣,昂著下巴,眼尾乜人。”
“會打架、會逃課,戴耳釘,穿一身黑,單薄的脊背拗得直直的,傲慢又冷酷路過人群。”
大家的興趣瞬間燃起來,都是經曆過偶像劇和言情洗禮的社會主義好青年,幻想畫麵很有誘惑性:“他看人的時候眼睛很有魅力,但彆開口說話啊,會破壞美感。”
賀蘭訣不樂意聽,開口反駁,問什麼叫破壞美感,大家笑嘻嘻說她怎麼那麼袒護自己同桌,本來就是事實,賀蘭訣笑臉瞬間塌下來,說出口的話尖銳了點。說話的同學自知失言,忙不迭否認,同學們悻悻結束話題,各自回到座位。賀蘭訣拖椅子,椅子腿在地麵劃出尖銳的噪音,氣悶坐下,旁邊的男生仿若未聞,仍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
她湊近一看,他在看海明威的《老人與海》,老周每個禮拜都要布置作業,上交讀後感,不知道是不是聽力的原因,廖敏之好像對文字缺乏融入感,理解和作文幾個模塊都不甚理想,老周建議他儘量多看“有力量”的文學作品。
賀蘭訣趴在桌子中線,和他一起看書。
廖敏之中指抵著書頁,順帶覷了她一眼,賀蘭訣沒和他說話,目光落在泛黃的書上,濃密的睫掩住了眼神,神情似乎百無聊賴,看起來隻是隨意做點什麼,打發時間。
她不說話,廖敏之也不主動開口。
賀蘭訣心裡不舒服,她也不知道自己在較什麼勁,也覺得有點惘然和失落。
兩人默默坐了會,賀蘭訣直接開口:“何雨濛以前也是你同桌嗎?”
他抬眼,慢慢“嗯”了一聲。
“你們……”
這話要怎麼說下去呢,上次在小樹林怎麼回事?在顧超家又是怎麼回事?你倆是什麼關係?
她會不會管太多閒事了?
可賀蘭訣想了很久,就是想知道。
要不然再去問問顧超?
可那樣旁敲側擊打聽彆人的故事,真的顯得很八婆。
賀蘭訣抿了下唇:“上次周末遇見你們,你們是在顧超家玩遊戲嗎?玩什麼遊戲呀?”
“說點事情。”廖敏之眼神寡淡,表情漫不經心。
“……”賀蘭訣追問,“說什麼事情呀?敘舊嗎?”
她打哈哈:“感覺你倆還挺有故事的,是不是……”
廖敏之手中的書“啪”地合上,眼睛盯著她,眸光隱著抹淡漠,語氣還是緩和的:“沒說什麼。”
“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