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ul css=tent_ul>
謝刃練功時, 風繾雪大多會坐在那個開滿花的秋千上,喝喝茶,看看書, 打個盹。白牙則乖乖趴在他懷中,剛開始還會被漫天火光驚得四處亂竄, 現在也已經習慣了, 頂多耷拉著睜一下眼睛,便又掉個頭繼續睡。
而在這處常年溫暖的海島上,唯一能讓謝刃與風繾雪感受到四季流轉的, 可能就隻剩下了愛女的換毛問題。風繾雪很喜歡它冬日裡的手感,又順又油光水滑, 還胖, 肚皮軟呼呼的,像一起一伏的發麵熱饅頭。
這個比喻雖然沒什麼美感,但勝在形象,俗話說得好,好大一饅頭。
風繾雪想得暗暗發笑,又將手強行塞進白牙腹下,用指尖去戳它,一派父慈子孝……父無聊子懶得動的大好景象。這種討嫌行為他先前也經常做, 之所以沒被撓,全靠閨女乖巧懂事。這回也是一樣,風小飛先是無語地往他小腹處鑽, 鑽到最後沒路了,方才回頭不輕不重一揮爪,隻露出淺淺半寸指甲,它以為自己是在玩鬨, 風繾雪卻看著腕間突兀浮動的金光臉色一變,猛地站了起來。
“阿雪,怎麼了?”謝刃時刻關注著他的動靜,第一時間就趕了過來。
風繾雪匆匆抬頭:“白牙方才抓散了師父的靈力。”
謝刃一把抓過風繾雪的右手,看著細小如針孔的那些遊動金光,二話不說打橫將人抱起:“走!”
“去哪兒?”
“溫泉,我替你將金光取儘。”謝刃召來逍遙劍。
風繾雪安慰:“你先彆這麼緊張,如此細微,他未必就會發現。”
“多拖無益。”謝刃問,“白牙為何會突然抓你?”
“因為我一直在戳它。”
“……”
風繾雪承認:“我忘了它的厲害。”本就為一等上品靈獸,又被明月島的靈氣滋養了一整年,修為之深厚,恐早已是打遍天下無敵手,自己卻真將它當成了黑貓,結果白白挨了這麼一下,可見行走世間,手果然不能欠。
謝刃禦劍踏風,一道道結界自他身後高低升起,將整座小島越發嚴密地隔絕於世外。海浪濺起一丈高,拍得礁石滾落,大地嗡鳴。風繾雪在金光初現的一刹那,原本也頗為慌亂,但此時看著謝刃折騰出的驚天動靜,卻又覺得好像也沒到這份上,於是拍拍他的腦袋:“我看這金光泄得極慢,你應該能很快就將它們剔除乾淨,兩個時辰夠不夠?”
“不夠。”謝刃將人放入溫泉。
風繾雪猝不及防:“我還沒脫衣服。”
“至少得七天七夜。”謝刃用掌心捂著他的傷處,“你先靜心。”
“我的心很靜,不靜的是你。”風繾雪與他手指交握,“好了,反正已經淋成落湯雞,那便開始吧,七天七夜,或者再長的時間都好,我中午時就說過,反正你已經足夠有經驗,現在正好不必再等師兄。”
謝刃點點頭,在開始之前,先抬頭看了眼布滿結界的天穹。
但願能一切順利。
這邊,兩人共同靜心凝神,而在青靄仙府與寒山金殿,青雲仙尊與曜雀帝君卻齊齊臉色一變!
木逢春忙問:“師父,出了何事?”
“我布在明月島上的靈氣有異動。”青雲仙尊廣袖兜風,大步走出前殿,“讓阿月留守家中,你隨我速至南海一探!”
寒山山巔,亦有一道金影沒入雲中,破出滿天殘絮。
…………
纏住心脈的金光像帶著毒刺的蛛絲,韌而細薄,稍有不慎,風繾雪便會被疼得悶哼一聲。謝刃不敢大意,全神貫注地操控靈力細細摸索,他整個人高度緊繃,幾乎感受不到任何時間的流逝,而白牙像是知道自己闖了禍,也一直蹲在旁邊,不跑不叫不覓食,乖巧得很。
這一天,通紅晚霞如往常一般退去,夜空稀稀疏疏掛上了閃爍明滅的星,不過因為有結界阻隔,所以看得並不真切。白牙趴在一塊石頭上,仰頭盯著虛幻的蒼穹發了一會兒呆,突然像是感應到了什麼,渾身的毛一並炸開,後背微微拱著,做出了戒備攻擊的姿態。
謝刃眉頭一顫,扭頭看了眼洞口。
白牙嗓子裡發出嗚嗚的聲音,示意他外界有異動。
風繾雪也從昏睡中被驚醒,啞聲道:“阿刃。”
“沒事。”謝刃托住他,掌心不敢撤回,“你彆亂動,取金光要緊。”
風繾雪撐著坐起來:“你先出去看看。”
“我此時收手,你會被未儘的金光反噬。”謝刃額上沁著冷汗,“哪怕當真是他,那些結界也能抵擋半日,我已經將金光取出了九成,隻剩最後三寸,你且躺好,不必管外頭的事情。”
風繾雪眉心微蹙,還想說話,謝刃卻不願聽,也實在分不出多餘的精力去聽,索性又放出一道結界,將白牙的叫聲也一並屏蔽,耳畔隻剩下水滴落入深潭的聲音,他看著懷中人,沙啞地說:“有我在,你彆怕。”
風繾雪睫毛顫了兩下,暗歎一聲,終是又重新閉上了眼睛,謝刃低頭輕輕吻掉那一顆淚,繼續替他清除金光。他能看到白牙正在結界外焦躁地抓撓,也能隱隱覺察出即將到來的危險,但心上人的命就在自己手中,這種時刻,容不得半分恍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