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道黑霧遲疑了很久,沒有再吞噬原身,而是如潮水落去那般安靜消失。
腦海裡的畫麵到此就徹底結束了,但那縈繞在衡玉心頭的絕望和恐懼越來越濃烈,濃烈到她始終集中不了注意力去思考那些畫麵裡的人是誰,合歡宗這偌大宗門又為什麼會出現邪魔之氣。
衡玉緊緊閉上眼睛,強行壓下那些不屬於她的情緒。
然後,她直接盤膝坐在地上,咬著牙,強行從嘴裡,一字一句清晰吐出驅魔經文——這是了悟教她的。
在念完第一句完整的經文後,衡玉感覺到心頭的負麵情緒削弱了些。
經文對邪魔之氣果然有克製作用,衡玉沉下心,全副心神都放在誦讀驅魔經文上。
當她把整篇經文讀完,那些層層積壓在心底的負麵情緒全部消退,而她也臉色蒼白,隨意抬手一抹,就摸到臉上的冷汗。
深吸了口氣,衡玉一隻手撐著地麵,借助支點的力量從地上站起來。她已經感覺到自己的腿麻了。
等大腿恢複知覺,衡玉左右環視,發現蒲團上那道原身的幻影已經消失不見。
她走到緊閉的木門前,兩手抬起,一拉木栓,往外邁了一步,周圍的幻象全部消失,她再次回到試劍台中,被周圍一堆修士圍觀著。
“通關好快。”
“是啊,才過去半個時辰吧。”
“這是哪個宗門的修士,她沒穿宗服,不會是普通宗門出來的吧?”
“你有沒有眼力見,那是合歡宗的洛主。”
“我想起來了!擂台賽第一對吧!實力和心境果然是匹配的。”
周圍的竊竊私語聲不絕,飄進衡玉的耳朵裡。
她正想擦拭臉上的冷汗,讓自己不顯得太過狼狽,就見麵前遞來一方已經被潤濕過的手帕。
衡玉笑了下,伸手接過手帕。
手帕拍到臉上,傳來一陣冰冷的觸感。衡玉感覺自己的心跳平複不少,她朝了悟笑道:“心境比拚,還挺有意思的。”
居然連那段被封存的記憶都能搜索出來。
幻境不可能騙人,它隻是把心底最深處的恐懼勾出來,所以衡玉不懷疑真實性。
既然那是真的,事情就變得有意思起來了。
原身當時可是在宗門裡閉關,怎麼會被邪魔之氣纏上?
她在畫麵中看到的那些年輕少年少女又是什麼身份?他們的穿衣風格,倒是很像合歡宗弟子的穿衣風格。
如果他們真是合歡宗弟子,殺他們的人又是誰?
“在想些什麼?”了悟聲音清潤,讓衡玉從沉思狀態清醒過來。
衡玉搖搖頭,輕輕吸了口氣,把那些雜念暫時都拋到腦後。抬眼對上了悟關切的視線,衡玉想了想,說:“我可能發現了一些秘密。”
既然是秘密,自然是不方便說的。了悟沒再追問,伸手把衡玉拉到旁邊,又給她遞了個乾淨的水壺讓她喝幾口水。
在衡玉調整呼吸時,門戶裡陸陸續續有人被吐了出來,這些都是沒通過心境測試的弟子。
沒太注意那些失敗的修士,衡玉站在旁邊,思考著一個非常嚴肅的問題——她要不要把自己走火入魔的真正原因告訴遊雲。
邪魔之氣出現在宗門裡,說明宗門裡可能有人被邪魔之氣侵蝕了,而且那人隱藏得很深,在宗門裡的地位非同尋常。
可是——
原身閉關的地方就在遊雲隔壁。
邪魔之氣真的能輕易滲透到一個元嬰後期的地盤嗎,那邪魔之氣……會不會和遊雲有關係?
沉吟片刻,衡玉就排除了她師父的嫌疑,並且決定遲些去找她師父,透露部分她在幻境裡遇到的事情。
那個殺害眾多年輕弟子的人,明顯是個很德高望重的人。
那些弟子在死時,表情全部都是難以置信和震驚,顯然是沒想到對方會出手置他們於死地。
所以——那個人絕對不可能是她師父啊!
她師父那麼吊兒郎當,雖然掛了個‘大長老’的職位,但在宗門裡存在感不算很高,從頭到尾和‘德高望重’這四個字都不沾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