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媚翻了個白眼。
但餘光掃見祖師正在看著她和衡玉,舞媚連忙收斂臉上的表情,謹慎地束手站著。
在合歡宗眾弟子心目中,始祖東霜寒的地位非同一般,即使情女隻是一縷殘魂,性情肆意若舞媚也不敢造次。
情女注意到舞媚態度的變化,無所謂笑了下。
她轉頭看向了悟,沉吟片刻,說:“應該快淨化好了。”
“淨化母氣,就這麼平靜嗎?”衡玉奇道。
情女解釋道:“母氣被封印了萬年,好不容易蓄積起來的力量都用來控製那個劍宗弟子了。現在它哪裡還有什麼力量反抗。”
話剛說完,雪白毛發的小獸不知道從哪裡鑽了出來,輕盈跳到情女的懷裡。
情女垂下眼,一心撫摸著它的毛發。
靜待片刻,原本已經安靜下來的陣法再次泛起白色亮光。這道白光太過刺眼,好像裡麵的東西正在拚死一搏,下一刻,一道金光自了悟身上彌漫開。
他雙手合十:“阿彌陀佛。”
金光愈盛,白光削弱。
“阿彌陀佛。”
再次念了聲佛號,白光已經不再刺眼,眾人的視線裡隻有金光。
“阿彌陀佛。”
第三聲佛號誦出,陣法重歸平寂,緊閉著雙眼的了悟也緩緩睜開眼睛。他眼裡的金光還沒完全褪去,抬眼看著衡玉時,從眉眼到神情都帶著高高在上的淡漠與冰冷。
被這樣的視線打量著,衡玉垂在身側的手默默攥緊。
“了悟。”
她輕聲喊出了悟的名字。
了悟閉上眼睛,再次睜開時徹底恢複正常。
他從地上起身,但剛剛與母氣的對抗消耗他太多靈力,險些一個不穩栽倒在地上。
衡玉扶住他的手臂,另一隻手抬起扣住他的肩膀,讓他保持平衡。然後她湊到他耳邊,壓著聲音笑:“若是想投懷送抱,可以直接告知我。”
了悟眼裡泛起淡淡水色,無辜地瞧衡玉一眼。
情女輕咳了兩聲。
她這般修為已至臻境,就算衡玉剛剛的聲音壓得再低,和直接在她耳邊說話也沒什麼區彆。
“既然禍端已經解除,我們就先離開此地,換個說話的地方吧。”抱著小獸,情女直接走進空間通道裡。
穿過空間通道,一行五人來到一座院子。
院子並不大,外麵種滿合歡樹。
倒是院子裡麵,摘種有一棵孤零零的菩提樹。
菩提樹旁是一張石桌,情女走到桌邊坐下,取出茶具就要泡茶。
“貧僧來吧。”了悟主動提道。
情女沒拒絕,示意他自便。
片刻,情女捧著茶杯,對衡玉說:“故事還沒講完,我們繼續吧。”又掃了悟和舞媚一眼,“你們感興趣便一起聽聽吧。”
-
東霜寒邁入化神期後,戰力飆升一大截。
那時候,滄瀾大陸越來越亂,墮為邪魔的修士和凡人都太多了。
滄瀾大陸各大勢力幾乎重新洗牌。
合歡宗趁亂強勢崛起。
要操心宗門的發展,要操心弟子的修煉進度,東霜寒已經很長時間都沒想起過虛樂了。
直到後來,發生了一件幾乎擊垮東霜寒的事情。
——劍宗長老於文深墮為邪魔。
那曾經傾慕她的少年始終求而不得。
她為了不嫁給於文深,甚至不惜自廢劍道根基。
東霜寒夠決絕,但她的決絕也深深傷害了於文深。他沉於過往不可自拔,最後被邪魔之氣侵蝕了內心,成為有著化神期修為的邪魔。
蓄積夠實力後,‘於文深’和另外三位化神期邪魔,率領著十幾名元嬰期邪魔和上千名低修為邪魔將合歡宗包圍,對東霜寒展開最淩厲的報複。
-
說到這裡時,情女沉默下來。
她彆開眼。
從衡玉的角度看過去,恰好能看到她眼眶微紅。
“其實合歡宗已經發展得很好了,真的,是我能力範圍內能把它發展得最好的程度。”情女聲音很輕,像是漂浮在空中無法落回到地上的浮萍,“可是,發展得再好,它存世也不足千年,頂尖實力還沒來得及跟上。”
聽到這裡,其實衡玉他們都能猜到結局了。
被四位化神期邪魔包圍,合歡宗能有什麼好下場?縱使喋血一戰,也不過是螳臂擋車徒勞無用。
東霜寒不能退,可是她想要撤走練氣期和築基期弟子。他們留在宗門裡沒有任何用,撤走後還能為合歡宗留住傳承。
但讓東霜寒絕望的是,合歡宗周圍的空間都被封鎖住了,她根本沒辦法遷移走這些弟子。
“弟子願與宗門共存亡。”無數弟子跪倒在地,他們的聲音整齊而統一。
東霜寒聽著他們的聲音,卻覺得越發悲涼。
與宗門共存亡,這六個字太過悲壯,也太過慘烈了。
血液浸透合歡宗的土地,東霜寒親手打造出來的一切又在她眼前一點點被毀掉。
‘於文深’的報複來得太狠厲了。
她擁有著赴死的決心,但她不能眼睜睜看著這些毫無反抗之力的練氣期弟子這麼死去。
可是,她當時被四位化神期邪魔圍攻,靈魂受到重創,即使想要力挽狂瀾也無能為力。她幾乎是眼睜睜看著自己一手培養出來的四個弟子自爆而亡,又眼睜睜看著那些喊她‘祖師’的結丹期、築基期甚至是練氣期弟子被折磨而死。
痛徹心扉。
這種痛,比之當年她自廢劍道、比之她對虛樂求而不得還要痛。
她當年的驕傲害人害己。
所以,在虛樂領著無定宗佛修出現增援合歡宗,救下她、也順利護住合歡宗最後那部分弟子時,東霜寒一個化神期修士,緊緊攥著虛樂的僧袍袖子,像個孩童一般失聲痛哭,像是要把自己這輩子的血淚都流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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