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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馬兒不會說話,否則它一定親自告訴女郎自己叫什麼。
“梟獍。”
溫離慢歪著頭,“宵禁?”
“惡鳥之梟,惡獸之獍。”
梟為惡鳥,生而食母;獍為惡獸,生而食父,均不孝之物也。
梟獍聽聞主人口中喚出自己的名字,不由得驕傲地仰天長鳴,溫離慢卻愣住了,她不明白為何會有人給自己的馬兒取這樣的名字,真是奇怪。
但放在魏帝身上的話,似乎又能說得通,他手刃生父生母,又誅殺十幾名兄弟,若非如此,暴君之名也不會人儘皆知。人人都怕他,都將他當作殺人不眨眼的怪物,厭惡他,又打從骨子裡畏懼他。
魏帝語氣淡淡,他平日說話便是如此,很難從他的語氣中聽出他心情是好還是不好,畢竟他連把人拉出去砍頭時都很隨意,隻有那雙微微泛著血紅的眼眸,能從中窺見些許真實的情緒。
溫離慢的手在梟獍耳朵上揉了揉,隨後鬆開手主動走到魏帝身邊,他大刀金馬的坐在路邊一塊石頭上,溫離慢剛進入他的包圍圈,便被捉住了手腕,扯到他大腿上坐著。
“怕了?”
溫離慢搖頭,“太硬了,坐著不舒服。”
她不是很喜歡坐他腿上,硬邦邦的,渾身的肉都跟石頭似的。
魏帝哦了一聲,道:“那你恐怕要一直不舒服下去了。”
兩人靠在一起說話,這回陸愷可不敢作死靠近去聽,他知官家耳力過人,又實在是八卦天性複發,偏偏身邊隻有個嚴謹到刻板的薛承望,害得他不得不跟薛承望聊起來:“你說咱官家知道怎麼哄女郎麼?”
薛敏瞥他一眼,陸愷這人在外頭裝得是一本正經,隻有熟悉的人才知道他的本性,“宏誌兄,慎言。”
“我小聲說,不叫官家聽到。”陸愷壓低了嗓音,“你說官家哄女郎的時候,悄悄話都說些什麼內容呢?難道也像是我哄那些紅粉知己,許以金玉綾羅等好處來買笑?”
薛敏:“……你拿溫娘娘與紅粉知己類比?”
陸愷連忙捂嘴:“大意了大意了,溫娘娘自然不是那些庸脂俗粉能比得上的,隻是跟了官家這些年,從未見過官家帶個女郎在身邊,因此覺得稀奇。”
薛敏覺得遲早有一天,陸宏誌要因為這旺盛的八卦欲出事。
他搖頭道:“那是官家與溫娘娘的事,你且老老實實待著吧,趁著官家這些日子沒有頭疼,脾氣還算好,少作點死,否則日後翻起舊賬,大羅神仙都救不了你!”
他們倆竊竊私語,聲音雖然壓得很小,但神態便瞧出幾分異樣,好在魏帝並未關注這邊,梟獍也四處溜達著啃了幾口草,這路邊的野草長得十分旺盛,官道不知多少年不曾打理整頓,淩亂無比,啃了幾口發覺不如自己日常的草料好吃,梟獍便對這些草失了興致。
因為是行軍途中,自然也沒有多麼精細的食物可以吃,溫離慢是個例外。薛敏那輛馬車上不僅有藥,還有早早在熬的雞湯,撕一點白麵餅子沾一沾,十分飽腹,這麵餅子做得十分瓷實,外麵一圈微黃有些發硬,裡頭卻還是軟綿的,泡軟了雞湯彆有一股風味。
魏帝撕開自己手中的餅子,將略硬的皮留下,裡頭撕下來一塊遞給溫離慢。她若是不吃也行,馬車上還有一些糕點,每過幾日便會有人去最近的城鎮進行補給,總之不會委屈著她。
溫離慢實則並不嬌氣,畢竟她沒人疼沒人愛,先天不足還能活到現在純屬運氣好,過去的十七年裡一日三餐都是奢望,哪裡還能挑什麼好吃什麼不好吃?山珍海味她能吃,粗茶淡飯她照樣下咽,隻要不是餿的臭的,都能填肚子。
不過她吃得不多,接過來的這一小塊餅,再加上一碗湯便飽了。
用過一頓飯,稍作休憩便再度啟程,這回梟獍沒有不願讓溫離慢拿它當坐騎,也沒有再嚇唬她,可見那幾塊糖確實是快速建立起了一人一馬之間的友誼,且在啟程時,溫離慢又問魏帝要了一塊喂給梟獍,梟獍噅兒噅兒叫了兩聲,用牙齒咬住溫離慢的衣袖,試圖把她從地上叼起放到背上。
魏帝敲了下它的腦殼,它委屈地哼唧著,老老實實站在原地不動,溫離慢並不排斥騎馬,這回魏帝沒有讓她側坐,而是讓她跨坐在身前,仍舊是單手勾住她的細腰,輕夾馬腹,梟獍便邁起了步子。
它在旁人眼裡是脾氣大又難搞的寶馬,到了主人麵前卻乖得如小貓一般,原本一路風平浪靜,卻在路過一個山穀前,梟獍突然長鳴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