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0 章(落定。)(1 / 2)

無情應似我 哀藍 8156 字 9個月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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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鐘氏一族入看見, 起初並無人將他們放在心上,罪人出身,身有殘疾, 且闔家上下竟隻有四人,與其他枝繁葉茂的家族比起來是多麼渺小、多麼不值一提!

因此即便四人都得到了妥善安排,也沒有多少人在意,子嗣凋零又無依無靠, 鐘家人靠什麼出頭?

進入軍營的鐘達與鐘不破, 上頭可有一群大將壓著,倒是進了大理寺的鐘曉運氣不錯, 不僅得了大理寺卿廉恕悉心栽培, 破了幾樁大案,緊接著更是時來運轉,放足法令推行, 作為執行人, 鐘曉徹底打響了自己的名頭,還落了個“涅閻羅”的稱號。

這一家子老的老殘的殘憨的憨,不過鐘曉一個正常人,可誰能想到他們竟有這般大造化!

但凡是知道官家的人, 都明白他是個怎樣的戰爭狂魔,東胡虎視眈眈圖謀不軌,向來好戰的官家卻沒有禦駕親征,反倒擢那鐘肅為主將,率領大魏鐵騎北上!

這鐘家人究竟有什麼魔力, 能叫官家這般看重?

朝中不乏等著看笑話的人, 覺著官家以這樣的代價來捧這鐘家人,著實是太過奢侈, 那些蠻子凶殘善戰,怕是鐘家人要灰頭土臉狼狽而歸!

所有的質疑、不屑、輕視,都在大軍捷報頻頻傳來時愈發變小,等到大軍凱旋,已再無人敢口出惡言,這一切,鐘曉感觸最深。

從前大家都認為他才是家中最出息的人,惋惜他要帶著那一家子老弱病殘,如今同僚們見著他,反倒要跟他套近乎,他成了那個沾家人光的,鐘曉非但不覺得窩囊,反倒與有榮焉。

隨後鐘肅得封輔國公,鐘達鐘不破等皆有封賞,帝王的賞賜如流水般送入鐘府,不僅如此,他還親自為鐘府題匾,改鐘府為輔國公府,使鐘家榮耀無限,風頭無兩!

直到此時,舉朝上下才得知,原來這鐘氏父子四人並非無名之輩,乃是被趙帝流放的百年世家,雖子嗣凋零,然氣節猶在,不僅如此,他們還是溫皇後的外家!

一切的謎題都有了解答,怪不得鐘家人如此得天恩,怪不得官家對他們青睞有加,怪不得,怪不得!原來都是為了溫皇後!

若是之前便將他們的身份昭告天下,那便不過是仰仗溫皇後,一人得道雞犬升天,可眼下還有誰敢這樣講?便是帝王麾下大將,亦不敢保證北上征伐近一年,大大小小數十場戰役儘數拿下!

帝王封鐘肅為輔國公,又將鐘達鐘不破等人各自冊封,從此溫皇後便有了強大的外家,隻要她的肚皮爭氣,隻要她能生下中宮嫡子,這儲君之位是誰的,還用猜?

殿下們慌了,出宮與兒子同住的宮妃們也慌了,從前他們便十分忌憚溫皇後,官家為溫皇後這般鋪路,豈不是不給他們活路?便是家世相對而言較為出眾的方姬,也無法與輔國公府比!

官家並不掩飾自己對溫皇後的偏愛,他的寵愛不容置喙,不僅將她保護的密不透風,還為她考慮到了方方麵麵,世人皆知,毫無避諱。

但比起殿下們,還有一位最慌的,慌到連話都不會說,恨不得躲進床底下再也不出來的。

那便是前趙國溫國公溫儉,他的腿由於之前私入趙宮被打斷後,靠自己爬回了家,他們被從溫國公府趕出來時,本來便沒有什麼值錢物什,二房三房又要分家,這一通鬨騰下來,大房這邊更是雪上加霜,連溫夫人都沒有功夫跟妾侍們勾心鬥角的爭寵,為了溫飽不得不沒日沒夜的做繡活。

攢下來那點銀子,去除吃穿,還要給溫儉看腿,請不起好大夫,用不得好藥,溫儉的腿自然無法恢複如常,走起路來一瘸一拐十分難看,再後來三女溫若華失蹤,整個人宛如泥牛入海杳無音訊,找也無從找起,溫儉才明白何謂生不如死。

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他自出生起便是國公世子,錦衣玉食揮金如土,每日隻要風花雪月,不知當家柴米貴,一朝跌落雲端,隱姓埋名不敢說自己是溫皇後生父,恨不得把頭夾在胸口,原以為這樣已經足夠淒慘,但好在還留了條命,直到鐘家複起,得封輔國公,溫皇後的外家一朝得勢,連深居簡出的溫家人亦得知,溫儉嚇得當時便從床上翻了下去!

饒是過去二十年,他也忘不掉當年鐘氏一族被趙帝流放,自己是如何明哲保身、避之唯恐不及的,雖說那是溫老太君的決策,可鐘肅能聽他解釋麼!再加上還有鐘達……

思及當年求娶鐘楚,被鐘氏父子四人威脅的場景,溫儉那雙已不良於行的雙腿愈發顫抖,他的腿陰天下雨便刺痛入骨,鐘老將軍可是說過,若負楚娘,要叫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他豈止是負了楚娘?他根本就是逼瘋了楚娘,逼死了楚娘!又將與楚娘所生之女關在國公府小佛堂十年,送給趙帝那樣的昏君,根本就是無謂她的生死!

鐘肅怎麼可能放過他?鐘達又怎麼可能放過他?!

他們會殺了他的,一定會殺了他的!

溫儉宛如見鬼一般,伸出雙手在空中胡亂抓,發出恐懼的吼叫,鐘肅還沒來找他麻煩,他已經頂不住這心理壓力了。

溫夫人聞聲而至,見溫儉毫無從前那副俊秀出塵的模樣,心中不可謂不心酸,隻是她又能如何?

隻是她自舌頭被割了後便再不曾開口說話,私底下獨自一人時也試過,說出口的字句語焉不詳,還不如不說,因此隻到溫儉麵前,扶住他的手臂,表情關切。

“他會殺了我,他會殺了我!”溫儉猛地抓住溫夫人的肩膀拚命搖晃,不知想到什麼,竟露出凶惡的光來。“都是你!都是你的錯!”

啪的一聲,他竟甩了溫夫人一個耳光,若非雙腿不便,怕是還要踹她兩腳,此時此刻,什麼風花雪月詩詞歌賦,什麼花前月下紅袖添香,溫儉通通不記得,他隻知道,自己當年並未狠心到那般地步,是母親,母親一定要他娶表妹為繼室,而表妹也再三向他示好,他雖然膽小如鼠,害怕被鐘家牽連,卻也不至於無情到連自己的妻子都要逼瘋……他不是故意的!

都是這個女人的錯!是她蠱惑了他!

溫夫人挨了這一耳光,捂住臉半晌沒動彈,獨子溫善見此一幕,衝上來狠狠推了溫儉一把,他本性格驕縱霸道,但隨著這近兩年的顛沛流離吃足了苦頭,早明白溫家現在是什麼處境。

“阿父彆總是將錯推在彆人身上!”

溫善怒道,他今年也才十一歲,過了年將將十二,從前是國公世子時,他性情頑劣不愛讀書,如今家中已無閒錢,想讀也無處讀,倒是將那欺軟怕硬又自私自利的性子改了不少。“阿父不是怪阿娘便是怪瑾娘姐姐,難道這不都是阿父自己的錯麼!”

溫夫人突然掩麵痛哭起來,誰能想到溫離慢會有這般造化?原以為早晚會死的短命鬼,竟被帝王看中,一朝飛上枝頭變鳳凰,其他人便都要被她踩在腳下!

溫儉說怪她,溫夫人心中真是無比痛苦,她能撐到現在,這般任勞任怨,便是憑借著與溫儉的夫妻情分,如今卻從溫儉口中說出指責她的話,皮肉之痛,哪裡及得上惡言如刀?

竟是將這半生恩愛儘數否認,溫夫人隻覺一陣恍惚,想到自己口不能言,長女瑾娘瞎了雙眼,此女華娘不知所蹤,獨子溫善又無錢讀書,隻因衣食以外的銀錢都要花在溫儉身上給他治腿,她這一生爭強好勝一帆風順,怎地臨到這個年紀,卻麵臨了這樣的處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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