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掃盲班的事情刻不容緩, 孫浩波也是個行動力很強的人, 沒多久, 瀘縣下的各個大隊都如火如荼的開起了掃盲班。

考上了大學的知青們全部都返程會念大學了, 而沒有考上大學的知青們則繼續留在鄉下,在掃盲班裡幫助掃盲,程敏也在其中。

她得知謝文彥考上了清華大學之後,也十分的高興, 對他表示了祝賀, 並且邀請他一起來參加他們知青點舉辦的歡送會,他們知青點一共有十幾個知青,這次考上大學的有差不多一半, 除去考試當天出了意外的程敏, 彆的都是沒考上的。

不過他們也並沒有因此而失落,畢竟這次恢複高考的消息來得實在是太突然了,沒考上也是情有可原的,大不了明年再努力, 做好了萬全準備, 一定可以考上的。

謝文彥平時空閒的時間都拿來看書學習了,所以哪怕已經下鄉兩年,和知青點的知青們卻還不是特彆熟悉,不過大家確實知道他的, 得知他考了清華大學之後,都衷心的對他表示祝賀,

若是有謝文彥不太認識的, 程敏便在一旁替他介紹,他們雖然接觸不多,但是謝文彥多多少少也知道一些,這些年輕人們沒多久就熟絡起來了。

鄉下的條件不比城裡,比較艱苦,所以這次的歡送會,是這些知青們把自己平時攢下來的一些東西拿出來一起享用的,有水果硬糖,龍須糖之類的糖果,程敏會**蛋糕,在彆的女知青的合作之下,她們也做出來不少的雞蛋糕。

這些雞蛋都是大隊上的隊員們給的,她們原本是打算去買的,可是大家得知了他們要辦歡送會之後,非但沒有收他們的錢,還多給了一些彆的東西。雖然在他們下鄉的期間,知青們和大隊上的隊員們也發生過不少的摩擦,但畢竟認識這麼久了,多多少少感情還是有的,更彆說這次他們考上了大學,平時以後就不回來了,現在大隊上的日子好過了,他們也不在乎這點吃的,送給他們便送了。

有個女知心提出,程敏唱歌最好聽了,讓他唱首歌給我們聽吧,程敏沒下鄉以前,還學過幾年的舞蹈呢,他不但歌唱得好,舞也跳得好。

女知青這麼說了一聲之後,大家便紛紛附和。

程敏也不是什麼羞羞答答的人,再說大家都是革命同誌,也認識好幾年了,沒什麼好害羞的。

她顯得落落大方,點點頭算是答應了,她說道:“那好,那我來給大家唱一首送《彆吧》,希望大家去了各地念大學之後,前程似錦。”

說完,她清了清嗓子,超身旁的謝文彥,淡淡一笑,便準備開始唱了,

就在這個時候,之前那個女知青又說道:“上回我聽誰說的來著,說謝文彥的口琴吹得最好了,要不然就讓謝文彥跟你合作一曲吧,他吹口琴你唱歌,”

這話一說出來,大家紛紛附和,謝文彥和程敏被一群知青們,推推搡搡著便被擠到了最中間,兩人撞成了一團,不知所措的手也碰在了一起,在熱鬨的起哄聲下,兩人的臉都紅了。

謝文彥看著低著頭,明顯臉紅了的程敏。程敏穿著一件格子襯衫,烏黑亮麗的頭發紮成了兩隻麻花辮吹在胸前。她的臉蛋十分白淨,臉頰上卻紅了一團,應該是害羞了。

若是平時,謝文彥隻怕早就拒絕了,可是看著程敏,不知道怎麼回事,他的嗓子裡麵就像塞了一坨棉花一樣,無論如何都沒辦法,將拒絕的話說出來。心裡其實也明白,他是願意的,願意跟程敏一起合作一首《送彆》。

一個男知青很快從自己的房間走了出來,把他的口琴遞給了謝文彥:“來吧文彥,來給我們演奏一曲。”

“來一曲,來一曲,來一曲!”

在眾人的起哄之下,謝文彥將口琴擦拭了之後,便開始吹奏起來。程敏抬頭看了他一眼,嘴角露出一個甜甜的笑,也開口唱了起來:“長亭外,古道邊,芳草碧連天,晚風湖拂,柳笛聲寒,夕陽山外山~”

在程敏的帶頭之下,所有的知青們都開始跟著唱了起來。有些人唱著唱著眼睛便紅了,一開始得知恢複高考之後,他們高興的不得了,認為自己很快就可以回到城裡去了。

可是如今考上了大學,也可以回城了,一想到以後再也不可能跟這麼一群可愛的同同誌們在一起奮鬥了,心裡又空落落的,總覺得少了點什麼。

歡送會進行到最後,大家慢慢的散了。

這些人裡,就謝文彥一個人是不住在知青點的,程敏說送她一段,兩人在冬日的夜晚走在寒風刺骨的路上,誰也沒有說話,一時之間,能聽見的隻有他們腳踩在雪上麵的咯吱咯吱聲。

“你……”謝文彥說道。

“我……”程敏欲言又止。

“你先說吧。”謝文彥笑著說道,努力做出一副十分輕鬆的樣子,其實心裡多多少少卻有幾分惆悵。考上清華大學,他是發自內心的高興,尤其是他借這次機會給他爸爸,平反了。

可是高興了之後,一想到程敏,他的內心又生出幾分不舍。他是知道的,他喜歡程敏,這個秘密你在他心中埋了兩年,除了他自己,誰也不知道。

他還牢牢的記得他剛被下放的時候,因為不習慣乾這些體力活,被派去修河道的時候,非但沒乾多少活,還幫了不少的倒忙。管事的很嫌棄他,當時去給豬割豬草的程敏見了他,笑著跟管豬場的主任說:“主任,咱們養豬場不是還差一個名額嗎?要不然就讓這位同誌過去吧。我聽說他讀過高中,爸爸還是小學校長,學問一定很不錯,下回你家剛子要有不懂的,就能找他補習了。”

主任原本有些不太高興,但聽了程敏這話,立馬就答應了。他有個兒子,在學習上一竅不通,找謝文彥來給他兒子補習正好!

謝文彥明白,程敏說的話雖然沒有一句在明麵上向著他,可其實卻幫了他不少的忙。

修河道這種活又累又苦,他是從城裡來的,今天根本就適應不了,但養豬場的活,聽起來好像又臟又臭,卻是他們這些被下放的知青眼中的香餑餑,比彆的活不知道輕鬆多少!

要不是有程敏,謝文彥根本就沒有辦法去養豬場乾活,也不會有多餘的時間去學習,或許如今就沒辦法這麼順利的考上清華大學了,那他爸爸的冤屈還不知道什麼時候才洗的乾淨。

所以,謝文彥永遠都忘不了那個下午,夕陽的餘暉灑在地上。他身上的汗不停的往下流,衣服都被浸濕了。

站在他麵前的程敏,就如現在一樣,紮著兩條麻花辮,趁著大家都不注意的時候,朝他眨了眨眼睛:“同誌你好,我叫程敏。”

程敏抬頭看了謝文彥一眼,她早就發現,謝文彥比兩年之前高了許多了。她剛認識謝文彥的時候,謝文彥隻高她半個頭,可是如今,她隻到他的肩膀了。

她笑了笑:“我就知道你一定會考上的,沒多久你就要去學校報道了吧?清華大學一定很大很好,還在咱們的首都呢,我都沒有去看過首都,但是我聽說特彆好看,到時候你給我拍幾張照片寄回來,好嗎?”

雖然上回因為身體不舒服而錯過了考試,她沒有表現出來多麼傷心,可是內心還是挺難過的。不過仔細想想也好,要是這次去考試,她肯定沒有把握考上清華大學,再努力一年的話,或許就有希望了。

“好。”謝文彥重重點了點頭。

“那好,就送到這裡了,要是再送一會兒,我就不敢回去了。”程敏眼看著離知青點越來越遠,於是說道。

謝文彥叫住了她:“程敏,我……你之前不是說你也想考清華大學嗎?我……我在清華等你!”

程敏瞪大了眼睛看向謝文彥,不太明白他話裡的意思。是字麵意思,還是有更深層的意義?她不太確定……

謝文彥又重複道:“我……程敏,其實我一直以來都挺喜歡你的,隻不過我家裡出了事,我不知道我們家還能不能平反,更不知道自己以後的命運會怎樣,所以我一直將這個喜歡深深的藏在心裡,不敢告訴你。可是現在我明白,要是再不說的話就來不及了。”

“不過,我也不想給你任何的壓力,如果你不喜歡我,就當我今天沒有說過這些話,他可以做普通朋友,如果你也同樣喜歡我,就請你告訴我,我會在清華等你。”

謝文彥是鼓足了勇氣說的,剛說完了這些話,他便屏住了呼吸,緊張的等著程敏的回答。

一時之間,周圍更加的靜謐了,就連他們走路,踩在雪上麵的聲音都消失不見了,隻剩下謝文彥緊張的呼吸聲。

片刻之後,程敏雙手交疊,拉扯著袖子,嘴角卻不經意的揚起,她小聲說道:“我一定會赴約的。”

說完這話之後,程敏麵上一紅,便跑回了知青點。,

謝文彥愣在原地,讀明白了程敏話中的意思,高興地跳了起來:“程敏的意思是……答應我了?真是太好了!”

歡送會結束後的第3天,謝文彥便坐上了去北京的火車,離開了瀘縣。

程敏還來不及思念,便被安排到了掃盲班,跟各位知青同誌們一起,開始了如火如荼的掃盲任務。他們的主要工作,就是教會大隊上那些沒有讀過書的老一輩的人知識。

不過他們的學習能力有限,大家都是從簡單的開始教起,譬如人,大,小,多,少,之類的常見字,等他們慢慢的接受了這些字之後,再開始教一些簡單的詞語,然後從詞語變成四個字的成語,總之,彆看他們的學生們年紀挺大,但卻得像教一年級小學生那樣子去教他們。

這些知青們都十分的耐心,課也上得很生動,上麵的領導們來巡查過幾次,尤其對紅星大隊的知青們提出了表揚。

因此,願意聽他們講課的隊員們越來越多,就連一些從學校放了學的孩子們,也常常會在吃完飯後來到掃盲班蹭課聽,其中就包括三房的旭日、東升、愛梅和甜笑。

旭日已經讀三年級了,對於知青們教的這些比較簡單的知識點,他都已經會了,基本上是來陪東升和愛梅聽課的。已經差不多快上了一個學期的課了,愛梅的成績都還算馬馬虎虎,東升卻是老師們經常批評的對象,因為他的學習成績實在是太差了,上課的時候要麼就在開小差,要麼就在睡覺,總的就是不聽課,為此,謝文秀沒少被老師叫到學校商討這個問題。

那他現在來了掃盲班,就連他們當中最小的甜笑,在聽知青老師們講課的時候,都是睜著一雙大眼睛,十分認真的樣子。若是你們認為她隻是做做樣子,那便是想差了,甜笑這孩子是真的愛學習,並且學習能力很強,每天在掃盲班聽過的課,回家之後全部都能重複出來,這些日子他認識了不少的字。

不過半個來月的功夫,甜笑認識的字就已經比東升認識的字還要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