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知青老師們當中,學校最喜歡的老師還得數程敏老師。程敏課上的人,人也長得好看,說起話來十分溫柔,還經常會給孩子們準備一些糖果,誰若是回答問題回答的好,便給那個孩子獎勵糖果吃。
甜笑很聰明,每次都能準確無誤的回答出問題,所以得到的糖果也最多,哪怕如今他們家現在的條件並不缺吃糖果,但這畢竟是老師獎勵給他的,她每次都會高興的不得了。
不隻是甜笑喜歡她,在掃盲班聽課的人都喜歡她。尤其是大隊上一些還沒有娶媳婦的小夥子們,一到了掃盲班開課的時間,隻要是輪到程敏上課,我們班裡必定是擠得滿滿當當的。
其中這些人裡麵,也包括劉桂芬的弟弟劉富貴。
劉富貴今年都是二十四五了,因為家裡窮,他又好吃懶做,還沒有說上媳婦,他沒有讀過什麼書,自然也在去掃盲班聽課的名單之內,一開始他還有些抗拒,可是見了程敏之後,一到了時間,準去掃盲班報道。
向程敏示好的人並不少,可是程敏卻從來不接受他們的示好,並且會直接告訴他們,她已經有喜歡的人了。
劉富貴心裡惦記著程敏,惦記的都睡不著覺了,這天在他的狐朋狗友的慫恿之下,又喝又幾杯貓尿下肚,他整個人就有一些飄飄呼呼聲了,放言道,他今天一定要拿下去程敏。
在去掃盲班路上的時候,,劉富貴遇上了三房的幾個孩子,孩子們對劉富貴沒有什麼好感,原本是打算回去了,可是東升看著劉富貴,是往掃盲班的方向走去,心想這時候掃盲班都已經下課了,劉富貴現在過去要做些什麼?
他將自己心中的疑問說了出來,甜笑想起他們走的時候,程敏還在教室裡麵收拾課本,小聲的說道,:“我看到陳老師還在掃盲班,劉富貴會不會是去找陳老師的?之前我還總是看到彆的叔叔們,給陳老師送花,他該不會也是去給陳老師送花的吧?”
愛梅搖搖頭:“可是他的手上並沒有拿花呀。”
愛梅是劉桂芬生的,說起來劉富貴也是他的舅舅,可是他的內心並不是完全不會這個舅舅,對他一點好感都沒有。
旭日聽這兩個妹妹的話,心裡突然冒出來一個不好的念頭,他說道:“我們跟過去看看,看看劉富貴,他到底是想做些什麼。”
幾個孩子點了點頭,便跟在了劉富貴的後麵。
可是劉富貴就算喝醉了,他也是個大人,走起路來到底是要比小孩子走的快的,而且甜笑的年紀比較小,走起路來比較慢,哪怕後來旭日為了跟上劉富貴的步伐,背著甜笑走路,也還是比劉富貴晚到掃盲班,
今天早忙班,下了課之後,程敏收拾東西便準備離開了,可是他正準備出門的時候,卻見劉富貴堵在了門外,好吧,身上滿是酒氣,醉醺醺的曹操,說著混賬話:“程老師,程老師,你知不知道?我喜歡你好久了,要不然你就得了我吧,我肯定會對你好的。”
說著,劉富貴便向程敏撲了過去。
程敏被嚇了一大跳,可是彆的知青們都已經回去了,現在現在掃盲班裡就隻剩下她一個人了,她有些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隻能強壓著內心的慌亂,一邊躲著劉富貴的碰觸,一邊勸導:“我已經有喜歡的人了,你喝酒喝多了,不知道你自己現在在做些什麼?你千萬不要胡來!”
劉富貴搖頭:“誰喝多了,我清醒的很,我知道自己的事做些什麼,我今天過來就是為了把你拿下!”
說著,劉富貴再次撲向程敏。
程敏在之前躲避劉富貴的時候,就已經縮在了角落裡,此時劉富貴再撲過來,她已經無處可逃了,她的內心害怕極了,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就在這個時候,門外突然響起了一個小男孩的聲音:“劉富貴,你在乾啥?”
劉富貴聽到聲音,趕緊轉頭看了過去,就見旭日的手裡提了,一小串鞭炮,再用打火機一點,,然後往他身上一扔,鞭炮就在劉富貴的身上,劈裡啪啦的炸開了花。劉富貴痛的嗷嗷直叫喚。
程敏得救了,也受到了很大的驚嚇,在幾個孩子的陪伴之下,一起回到了知青點。
直到回到了這裡,她的心裡還是亂糟糟的,害怕極了。一路上他都在思索著應該怎麼辦才好,對劉富貴齷齪這樣的,他恨不得立馬讓劉富貴受到應有的懲罰,可是想要劉富貴受到懲罰,他就得將今天的事情說出來,現在的社會風氣還十分的保守,更彆說紅星生產大隊這個鄉下地方,
可是,將今天這事說出來會有什麼樣的後果,程敏卻不敢想象。或許劉富貴會受到應有的懲罰,可是她呢?
她是一個女同誌,一個連對象都沒有處過的女同誌,要是真的把這事情說出來了,那她會不會就此成為鄉親們的茶餘談資?
她以前不是沒聽說過這種事情,做錯事情的人明明是彆人,可是受害者卻要跟著一起‘接受懲罰’。更甚於,到了那些人的口中,受害者甚至還有可能成了過錯方。
這就是受害者有罪論。
程敏想要劉富貴受到懲罰,卻不敢去賭。所以她看著麵前幾個用關心的目光看著她的孩子們,伸手摸了摸他們的腦袋,內心掙紮了無數次,努力讓自己的情緒慢慢平緩下來了,這才開口。
“孩子們,今天實在是太感謝你們了,要不是有你們,我實在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程敏說道。
旭日作為幾個孩子當中最大的哥哥,帶頭說道:“程老師,你不用這麼客氣,這都是我們應該做的。”
東升在旁邊附和道:“就是就是,像劉富貴那樣的小癟三就是欠收拾,今天拿鞭炮炸他算輕的了,陳老師,你彆害怕,由我們保護你,要是以後他再敢來找你的麻煩,我們我們隻能把他打的狗血淋頭。”
說著,東升揮了揮舞他的小拳頭,一臉義憤填膺的樣子。
愛梅咬了咬唇,有點不高興的說道:“我舅舅那個人,一直都是個大壞蛋,有些時候我都不想承認他是我的舅舅……”
東升拍了拍愛梅的肩膀:“沒事,你現在都住在我們家了,就是我們家的孩子,跟劉家人都沒有關係了,劉富貴早就不是你舅舅了,我舅舅才是你的舅舅。我舅舅可厲害了,他可是咱們瀘縣的縣狀元呢,還考上了清華大學,牛吧!”
說著,東升頗為自豪的拍了拍胸脯,好像考上清華大學的不是謝文彥,而是他東升。
陳明早就知道,謝文彥是他們的舅舅,此時聽了東升的話,也並不覺得驚訝,反而讓他更加堅定了,不去告發劉富貴的想法。
甜笑的年紀雖然是最小的,可是腦瓜子卻十分的靈活。而且她總是聽奶奶說,書記伯伯是好書記,誰家裡若是有了啥事,找書記伯伯幫忙準行!
她覺得今天出了這樣的事情,得去找書記伯伯幫忙才行,否則以後劉富貴再找程老師的麻煩該怎麼辦?他的心裡頭還在這擔憂,,說道:“要不然我們把今天的事情告訴叔子伯伯吧,,書記伯伯肯定會懲罰劉富貴的!”
另外幾個孩子聽了,也覺得甜笑說的很對,紛紛附和。
程敏聽了,卻趕緊說道:“不……不行……今天的事情我不能說出去,不光我不能說啊,你們也不能說,,好嗎?你們都是乖孩子,替老師保密好不好?”
幾個孩子互看一眼,都是十分的不解,為什麼程老師要他們保密呢?
雖然不明白,可他們還是答應了,老師讓他們這麼做,肯定有她的道理吧。不過也沒事,哪怕不去告訴書記伯伯,大不了他們以後多注意劉富貴彆來找程老師的麻煩就好了。
甜笑眨了眨有些懵懂的眼睛,說道:“那程老師,以後我哥哥姐姐們放學了,我們就來掃盲班保護你,好嗎?”
東升點頭,順便給程敏展示了一下他那不存在的肱二頭肌:“嗯嗯,程老師,我打架可厲害了,就算來三個就不貴,我都能把它打趴下!”
這話逗笑了程敏,氣氛也從一開始的緊張變得輕鬆起來。
可是他們的隱瞞並沒有讓劉富貴收手,反而以為他們不敢把這件事情說出來,更加的囂張了。
那天,東升的鞭炮丟到了劉富貴的身上,劉富貴原本就長得不咋樣的臉上被炸了一塊疤,就更加難看了。劉母見了之後,一聽是薑家三房的孩子乾的,趕緊就領著劉富貴上薑家去了。
各家各戶的孩子之間鬨個小矛盾,家長帶著孩子上門去另一家找說法的不少,可是像劉母這樣的,領著一個都快三十歲的兒子,上彆人家要說法的,可能真就隻此一家了。
一到了薑家外麵,劉母就開始破口大罵:“謝文秀,你趕緊給我滾出來,瞅你養的好兒子,把我兒子的臉都弄成啥樣了?你們趕緊出來賠錢,彆想當縮頭烏龜!你們薑家仗著家裡有錢就欺負我們小老百姓是不是?你們這是資本主義作風,是要被抓去勞改的!”
劉母不敢跟崔鳳菊剛,就喊謝文秀的名字,可是她不知道的是,謝文秀今天剛好出去了,家裡隻有崔鳳菊在。
崔鳳菊原本正在院子裡擇菜,冷不丁就聽見外麵劉母在罵,還給他們家安上了資本主義作風的帽子?
崔鳳菊冷笑一聲,把毛毛菜往盆裡一丟,站起身來,把袖子一擼,就走到大門前,把院門給打開了。
院門冷不丁的被打開,倒是把正在罵街的劉母嚇了一大跳,她一見開門的人竟然還是崔鳳菊,更是嚇得吞了口唾沫,連連往後倒退好幾步。
她說道:“崔鳳菊,你,你乾什麼?我在叫你兒媳婦,她沒管教好她的幾個兒子閨女,我找她理論理論,討個說法呢,你跑出來乾啥?”
崔鳳菊斜著眼上下打量著劉母,又看了看她身旁,看到她同樣露出害怕的神情的劉富貴,雙手叉腰:“我兒媳婦不在家,你有啥事就跟我說,剛剛我聽到你說,你兒子被我幾個孫子孫女給打了?是不是有這麼回事?”
劉母心裡頭怵崔鳳菊,可是心想她今天說這話可是有證據的,劉富貴臉上都還有塊疤呢!又不是來碰瓷的,她怕啥啊?
於是,她一把將劉富貴拉了過來,指著他臉上被鞭炮炸出來的疤說道:“這還能有假的?崔鳳菊,你自己好好看看,這就是你那個寶貝孫子東升乾的,我兒子還沒娶上媳婦呢,瞧瞧,臉都被你孫子弄成這樣了,以後說不上媳婦咋辦?你們家負責給我兒子說媳婦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