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爺!”雲展趕緊扶住顧玦,就近在窗邊的一把紫檀木圈椅坐下。
雲展和莫沉跟著顧玦多年,都知道自家王爺有多能忍,在戰場上,他哪怕中了敵人一箭,都不會皺一下眉,今日恐怕真是痛得厲害,才會連披風都解不下來。
外人或許覺得王爺正是花團錦簇的時候,但他們這些親信卻知道這宸王府其實正處於烈火烹油中。
皇帝不僅疑心重,又心胸狹隘。
他們在北地時,朝廷就屢屢在糧草兵馬上加以阻撓,恨不得王爺死在赤狄人的手裡,現在若是讓皇帝知道王爺有如此嚴重的暗疾,怕是更要趁機奪了王爺的兵權,置王爺於死地呢!
雲展強自鎮定下來,道:“王爺,末將這就讓人去找個大夫,聽說京裡有不少的名醫。”
按理說,肯定是太醫的醫術更高明,但是,他們哪敢讓太醫來瞧王爺!
“不必了。”顧玦淡淡道,語氣溫和卻又帶著一種不容質疑的力量。
他這是陳年舊傷,這兩年來,他不知道看過多少名醫,那些人個個都號稱能妙手回春,但是對他的傷都是束手無策,如今,他不過是硬拖著這條命罷了。
他不能死,他一旦死了,他手下的那些將士,早晚會被皇帝清算,他們沒有死在赤狄人的手裡,也決不能死在朝堂的政治傾軋裡。
他是一軍主帥,不僅要保一地百姓的平安,也要守護他麾下以命為大齊守住疆土的將士。
在沒有妥善安頓好他們之前,他必須得撐著。
在痛到了極點後,疼痛終於漸漸減輕了,顧玦放開了捂住胸口的右手,他狹長的眸子烏黑明亮,銳利而堅定。
雲展看看漫不經意的顧玦,又看看冷若冰霜的莫沉,心裡暗暗歎了口氣:王爺如此不上心,莫沉又是半個啞巴,隻能靠他了。京城乃是大齊朝的國都,總該有幾個像樣的大夫才是。
雲展琢磨著明天就出門去打聽一下。
就在這時,管事從外麵走了進來,稟道:“王爺,明大將軍求見。”
“明西揚來得還真快。”顧玦微微一笑,站起身道,“有請。”
顧玦先去換下了方才汗濕的袍子,換上一身月白直裰,整個人一下子從一個英姿颯爽的將士變成了一個勳貴世家的貴公子。
接著,他就帶著雲展和莫沉離開書房,去了待客的朝暉廳。
他才剛坐下,不多時,明大將軍明西揚就被人領了過來,這腳還沒踏進正廳,就能聽到他豪邁爽朗的笑聲:“王爺,您可算回來了!”
著一襲寶藍錦袍的明西揚大步跨過門檻走進了正廳,紅光滿麵,步履矯健。
“末將見過王爺!”明西揚單膝下跪,抱拳行禮,方臉上是發自內心的喜悅。
“不必多禮。”顧玦抬了抬手道,“坐下說話吧。”
明西揚也不客氣,就在下首的圈椅上坐了下來。
很快,就有下人端上了茶盅,然後又悄無聲息地退了下去,廳內隻剩下他們四人。
沒有外人在,明西揚的嘴就關不住了,憤憤不平地說道:“王爺,這範文中真不是個東西,背地裡在皇上麵前搬弄是非,說是北地上下隻知有宸王不知有皇上,王爺您功高蓋主,仗著軍功在身,就不把皇上放在眼裡,再不壓製,遲早要噬主。”
明西揚生性直爽,在顧玦麵前說起話更是毫不忌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