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2當斬(2 / 2)

有的人三三兩兩地交頭接耳;有的人對著秦曜和秦暄指指點點;有的人忍不住朝穆凜的方向走了過來。

“穆老將軍,”一個身形威武的中年將士朝穆凜、秦曜等人走了過去,抱拳問道,“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穆凜沒有立刻回答,隻是道:“我稍候解釋。”

在眾將士的目光中,穆凜大步流星地走到了南陽軍的軍旗下方,朗聲宣布道:“各位南陽郡的將士們,請聽我一言。”

“今天我們已經查明了王爺之死的真相,殺死王爺的真凶並不是世子爺,而是二公子秦暄。”

“秦暄不孝弑父,證據確鑿,罪無可恕,依律判斬立決!”

穆凜的聲音高亢響亮,慷慨激昂,傳遍了這片廣場的每個角落,也清晰地傳入在場將士們的耳中。

這些將士們全都是目瞪口呆,廣場上靜了一靜。

緊接著,廣場上的將士們再次沸騰了起來,如同沸水似的。

穆凜在南陽幾十年,在軍中很有威信,誰人都知道他對南陽王忠心耿耿,曾經跟著南陽王出生入死,他這麼一說,這些將士們自然也都信了。

三四個不到二十的年輕小將從人群中走了出來,神色複雜,其中一個細眼睛的小將忍不住對著穆凜確認道:“穆老將軍,您說的都是真的對不對?”

這幾個小將都是小時候與秦曜一起玩著長大的,直到秦曜十一歲去了京城做質子。

當他們聽說秦曜弑父時,也覺得不可置信。

他們所知道的秦曜不是這樣一個人!

穆凜還沒回答,另一個方臉小將就興奮地說道:“我就說嘛,肯定不是世子爺,世子爺怎麼可能會殺王爺!”

“就是就是!”

“世子爺一向光明磊落!”

另外兩個小將也是連聲附和,神采飛揚。

“世子爺,您的腿沒事吧?”

“二公子竟然栽贓嫁禍到世子爺身上,真正可恨!”

這幾個小將全都圍著秦曜轉,有的人詢問秦曜的傷腿,有的人問秦曜是怎麼脫險的,他們的聲音很快就被後方其他將士們的聲音壓了過去。

周圍的那些將士再看向跪地的秦暄時,一個個都是神情激動,群情激憤。

曾經,他們中的很多人都認為秦暄有王爺年輕時的風采,覺得他比世子秦曜更出色,也覺得他更適合當世子,可是現實卻狠狠地打了他們一巴掌。

一部分將士再回想他們此前對秦曜的指責,難免有些羞愧,不敢直視秦曜的眼睛。

此時此刻,他們再看秦暄時,更是感覺這位二公子麵目可憎。

很快,一個手持長刀的劊子手來了,身材高大,麵目森冷,渾身透著一股血淋淋的殺氣。

秦暄看著劊子手漸行漸近,四肢發寒,微微麻木。

那長刀上森冷的寒光映在他瞳孔裡。

秦暄更慌了,腦子裡一片混亂,叫囂道:“不是我!不是我殺了父王!”

“是秦曜勾結宸王要害我!”

“……”

在場的將士們聽得是一頭霧水。

世子爺勾結了宸王?!

其他的將士們麵麵相覷,不知道秦暄在說什麼。

“暄哥兒!暄哥兒!”

就在這時,營帳的入口方向傳來一個尖銳焦急的女音,聲音朝這邊越來越近。

那些聚集在一起的將士們自動分開了一條道,就見一個三十五六歲、著絳紫色褙子的美貌婦人小跑著朝這邊走來。

婦人的額頭上滿頭大汗,形色匆匆,花容失色。

“王妃!”

“王妃來了!”

其他將士們再次騷動了起來,你一言、我一語地喊著,叫喊聲此起彼伏。

南陽王妃快步走到了跪在地上的秦暄身前,見兒子安然無事,稍稍鬆了口氣。

秦暄一看到南陽王妃,仿佛看了救星似的,高喊道:“母妃,您快救救我!他們要殺我!”

“暄哥兒,你彆怕,”南陽王妃心疼地看著次子,柔聲安慰道,“有母妃在,誰也彆想對你下手。”

她飛快地環視了周圍一圈,目光如箭般射向了秦曜,昂著頭怒斥道:“秦曜,你要乾什麼,殺了你父王還不夠,還要殺你弟弟嗎?”

“你簡直沒有人性,沒心沒肝!暄哥兒可是你血脈相連的親弟弟!”

“你要是敢殺你弟弟,就連我這個做母妃的也一起殺了好了。”

南陽王妃狠狠地瞪著兩三丈外的秦曜,眼神幽深如墨。

他這個長子與她就是不親,小時候在南陽時,他是由他祖父養大的;再後來他祖父過世後,他又去了京城,這麼多年就沒回來過,與自己總是隔了一層似的。

南陽王妃護衛性地把秦暄護在了身後,好像一頭護崽子的母獸似的。

秦暄一把抓住她的左手,嘴裡喃喃道:“母妃,救救我,不是我……不是我殺的父王。”

秦暄的眼睛閃爍不定,將半邊麵龐藏在南陽王妃的身後,死死地望著輪椅上的秦曜,心潮翻湧。

秦曜深深地凝望著前方這對母子,他們母子情深,就仿佛他隻是一個外人而已。

“母妃,是秦暄殺了父王。”秦曜神情平靜地說道。

母妃從小就偏愛二弟,對此,秦曜早就習慣了。

人與人都有親疏之分,母子亦是如此。

穆凜也上前了兩步,接口道:“王妃,確實是二公子殺了王爺。”

程老將軍等人也是連聲附和。

南陽王妃的眉頭皺得更緊了,形容激動。

她根本就不信,歇斯底裡地說道:“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暄哥兒怎麼可能會殺他父王!”

“是你,是你故意把罪名嫁禍給你二弟。”

南陽王妃的聲音越來越尖銳,越來越高昂,覺得穆凜這些人全都被秦曜收服了,所以才會顛倒是非黑白。

說話間,她又上了一步,就像是一道堅實的盾牌似的護住了她身後的秦暄。

王爺已經死了,她不能再失去暄兒了。

秦暄聞言心下一鬆:有母妃在,秦曜也不能把他怎麼樣的!母妃一定會護住他的。

“母妃,你真的確信秦暄無辜嗎?”秦曜似笑非笑地反問道。

他那雙銳利的眼眸似乎能看透她心底所有的秘密。

秦暄從小養在母妃的膝下,知子莫若母,就算之前母妃沒有懷疑是秦暄殺了父王,可是事情都發展到這一步,難道說,母妃真的一點也沒有意識到秦暄的不對勁之處嗎?!

她不過是不願意去直視而已。

秦曜的目光無異於火上澆油,南陽王妃的心口猛然躥起一股灼灼的烈火,燒得她失去了理智。

“你弟弟當然是無辜的!”

“你殺了你父王,死的應該是你!”

就因為秦曜,王爺死了,秦暄也要死了……

南陽王妃原本秀麗的麵龐因為仇恨顯得有些猙獰,睚眥欲裂,眸子裡迸射出仇恨的光芒,恨不得撲上去撕碎秦曜。

這一刻,在她眼裡,秦曜不是她的兒子,而是一個敵人,一個要殺死她兒子的敵人。

秦暄更用力地握住了南陽王妃的手,心道:沒錯,該死的人應該是秦曜才對!

他的眼睛陰鷙如梟,眸底掠過一抹殺意。

秦曜:“……”

麵對這殺氣騰騰的母子,秦曜麵不改色,那雙黑漆漆的瞳孔在瞬間劇烈地收縮了一下,目光凝在南陽王妃的臉上。

須臾,他的目光又恢複了平靜。

殺人償命,天經地義。

他也不再贅言,直接下令道:“婦人不得擅入軍營,來人,把王妃請走。”

秦曜一聲令下,周圍那些騷動的將士們都平靜了下來,宛如一片如鏡的湖麵似的。

兩個麵目森冷的北地軍將士就上前了幾步,走到了南陽王妃的身前,不冷不熱地說道:“王妃,請!”

“你們敢!”南陽王妃下巴昂得高高,“我倒要看……放肆!”

她話沒說完,就聽一個殺豬似的的慘叫聲伴著一個古怪的“咯嗒”聲響起,秦暄抓著王妃手的右手腕被人卸了關節,他的右掌垂下一個古怪的角度。

那兩個將士毫不留情地鉗住了南陽王妃,直接把人往外拽去。

王妃隨行的幾個嬤嬤與丫鬟激動地叫了起來:

“大膽,你們竟然對王妃動手!”

“住手!”

“放開王妃!”

“……”

幾個女聲漸漸遠去,最後什麼也聽不到了。

廣場上,寂靜無聲,隻剩下了那道軍旗在半空中獵獵飛舞的聲音。

秦暄的心又瞬間落至穀底,渾身發涼,左手握著自己脫臼的右手。

他的發髻鬆散了一半,一些頭發胡亂地披散下來,遮住了他小半張臉。

他激動地對著秦曜喊道:“秦曜,你這個卑鄙小人,你要是有本事就與我真刀真槍地較量一場!”

“你不過是狐假虎威,靠著宸王而已!”

他的雙眼變得如野獸般血紅,麵龐猙獰,狠狠地瞪著秦曜,真恨不得食其肉飲其血。

相比之下,秦曜則氣定神閒。

秦暄跪著,秦曜坐著,他低頭俯視兩丈外的秦暄時,不免帶著幾分居高臨下的味道。

“較量?”秦曜譏誚地勾唇地笑了,“你沒有資格!”

“……”秦暄的眼睛瞪得渾圓,臉色難看至極。

秦暄淡聲宣布道:“秦暄弑父,論罪當斬!”

“行刑。”

他話落的同時,大胡子劊子手高高地舉起了手裡的屠刀,那寒氣四溢的刀口在陽光下閃閃發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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