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千凰抬眸看向了沈氏,輕聲道:“母親,這爵位是逸哥兒拿命保下來的……”
她的話沒在往下說,意思也很明確了,她覺得這爵位應該給楚雲逸。
薑姨娘垂眸看著地麵,唇角在楚千凰看不到的位置翹了翹,勾起一抹詭譎的弧度,然後又變回原本那副柔弱無助的樣子。
這一屋子的人或站或坐,相比之下,薑姨娘是那麼卑微,猶如那河邊的蒲葦般。
劉氏怔了怔,這才想起了楚雲逸。
在她心裡,被太醫判了死刑的楚雲逸早就是個死人了,根本沒想過他能襲爵。
劉氏很快回過神來,擺出了長輩的架勢,對著楚千凰不悅地斥道:
“凰姐兒,你這話就不對了!”
“你父親已經‘弄丟’了這爵位,如今,你母親的誥命也沒了,再也不是什麼侯夫人了,她哪有資格來決定誰來襲爵!”
“你這麼說,把你祖母置於何地!”
劉氏的聲音越來越高亢,三言兩語間就把太夫人也拉下了水。
她這番話同時也是在對沈氏做出回擊。
意思是,沈氏如今已經不是侯夫人,她也不用在她們跟前擺什麼侯夫人的譜了。
麵對劉氏的挑釁,沈氏依舊老神在在,唇畔噙著一抹盈盈淺笑,仿佛在看一個跳梁小醜似的,自有一股公府嫡女的卓然氣度,雍容矜貴,優雅大方。
太夫人本來是想著用爵位來定沈氏的心,讓她說服穆國公府幫襯楚家,但是,她的這個決定是為了賣沈氏一個好,決定權在她身上。
如同劉氏所言,現在的沈氏沒資格置喙爵位的傳承。
太夫人看看沈氏與楚千凰,麵露不虞。
她一語不發,隻撚動著流珠串,等著沈氏來求她。
沈氏傲然一笑,全然不在意劉氏是在挑撥還是在挑釁,坦然地環視眾人,道:“這永定侯的爵位,我說了算。”
“我讓誰襲爵,就由誰襲爵。”
她這兩句話不輕不重,卻是擲地有聲,猶如平地一聲旱雷響,炸得眾人都驚了,呆立當場。
劉氏目瞪口呆地看著沈氏,心裡懷疑沈氏是不是瘋了。
沈氏這番話未免也太狂傲了,簡直就是目中無人,不,她這是直接往太夫人的臉上甩巴掌呢。
“……”太夫人隻覺一股心火猛地躥了上來,氣得嘴角直哆嗦。
這簡直是在公然挑戰自己的權威!
太夫人差點沒拍桌子,手都抬了起來,可在最後一瞬間,理智回籠,想到了侯府現在的處境。
太夫人一點點將已經噴到喉嚨口的怒意地壓了回去,隻是麵色依舊鐵青。
她皮笑肉不笑地說道:“阿芷,你剛回來大概累了,先去休息一會兒,爵位的事還是以後再說吧。”
太夫人想要打圓場,可是沈氏卻不肯如她的意。
沈氏微微一笑,又道:“我再說一遍,這永定侯府,從今天起,我說了算。”
滿堂再次一驚。
楚千凰皺起了眉頭,從一開始的震驚,到後來不解,再到後來變成了不以為然。
她用一種審視的眼神看著沈氏,仿佛直到此時此刻,她才算真正地認識了這個女人。
她突然就明白了,在那個夢中,沈氏為何會棄了原身。
楚千凰的眸中激烈地湧動了一下,然後歸於平靜。
沈氏直視著太夫人,步步緊逼地問道:“母親覺得呢?”
劉氏在怒極之後,也平靜了下來,心裡覺得沈氏這般狂妄簡直是作死,硬生生把太夫人往他們二房推。
劉氏冷笑著扯了一下嘴角,拭目以待。
“阿芷,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太夫人的臉色沉了下去,額角與脖頸間暴起根根青筋,幾乎要拂袖走人。
與她相距不過三尺的沈氏是那麼平靜,那麼鎮定,仿佛她說的隻是一件雞毛蒜皮的小事,仿佛這侯府理所當然就該由她做主。
就算今天沒有在路上偶然見到薑姨娘,沈氏也是打算來一趟侯府的。
她已經決定要做的事,就一定會做,像現在這般開門見山地談,不會拖拖拉拉,也不會故意擺什麼架子,這就落了下乘。
她妝容素淡,目光明亮,神色間波瀾不驚,隻是那麼靜靜地坐在那裡,就釋放出一股懾人的氣勢,太夫人、劉氏等人在她的映襯下,全都黯然失色。
讀未修改內容請到:醋/溜/兒/文/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