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訶迦樓的馬車也藏在了車隊中,因為他是和顧玦一起進的城,南城門的守兵們自然也不敢查宸王的車隊,烏訶迦樓一行人就這麼悄無聲息地進了城。
直到宸王府的大門關閉,烏訶迦樓才下了馬車。
兩天不見,他的氣色明顯又好了一些,已經能起身,也能蹣跚地走上幾步了,隻是臉色依舊蒼白,身形清瘦得彷如一杆青竹。
身著白色僧袍的年輕僧人長身玉立,那僧袍明顯比當初他離京時更寬鬆了,被秋風吹起袍角。
整個人似要乘風而去,如那畫中的神佛,優雅清朗,聖潔出塵。
彼此見了禮後,楚千塵含笑道:“隔壁的宅子已經讓人收掇好了,法師可以暫時住在隔壁養傷。”
“勞宸王、宸王妃費心了。”烏訶迦樓施了佛禮,鄭重地謝過二人,眉目之間無喜無悲,神情溫和。
他看似是個不理俗事的僧人,其實在人情世故上,也極為通透。
顧玦當然可以讓他們暫居在宸王府,可如此的話,他們相當於是客。
可以說,一舉一動都是在宸王府的眼皮底下。
分府而居,相當於顧玦的一種表態,意思是,雙方是平等的。
顧玦沒有因為烏訶迦樓現在的處境,而輕視他,怠慢他。
這是顧玦對他們的一種尊重。
顧玦含笑不語,由著楚千塵處理這些瑣事。
他是想讓楚千塵把烏訶迦樓安排到隔壁暫住,可是他沒機會開口,今天一見麵,楚千塵就先跟他提了這件事。
有時候,顧玦懷疑這丫頭是不是跟他肚子裡的蟲似的,總是明白他的心意,思他之所思,急他之所急。
顧玦從不信命,他年少時曾有道人給他批過命,說他在二十餘歲時有個大劫,如果熬不過,就是英年早逝的命;如果能遇貴人,熬過此劫,這輩子順遂無虞……知道這件事的也就父皇和母後而已。
從前,他不信命,可現在他突然有點信了。
烏訶迦樓一行人很快就被隋大管事帶去了隔壁的宅子,幾乎是他們前腳剛走,後腳楚雲逸和楚雲沐就來了。
楚雲沐一邊走,一邊對著楚雲逸抱怨著:“大哥,你的動作也太慢了!我本來想出王府迎姐夫的!”
楚雲逸略有些忐忑,但麵對楚雲沐時,毫不氣弱,直接把球拋了回去:“還不是你,怎麼叫都不起來,剛剛還亂放你的玉佩!”
楚雲沐昨天就來了宸王府,在王府裡住了一晚上,他太興奮了,昨晚一直纏著楚雲逸說話,直到四更天才睡著。
琥珀跟在兄弟倆後方,深藏功與名。
為了不讓這對兄弟碰上烏訶迦樓,她也是使了一番力的。
“姐夫!”
兄弟倆很快就來到了顧玦跟前,與他見禮,一個興奮,一個彆扭。
楚雲沐眼眸晶亮地看著顧玦,一肚子的話迫不及待地就問了出來:“姐夫,我娘說你渡江去了南昊?”
“聽說,大江是這世上最長的一條河,水流湍急,險峻異常,是不是真的?”
“聽說,南昊那邊遍地是和尚,那他們豈不是都要吃素?”
“……”
楚雲沐好似麻雀似的,嘰嘰喳喳說個不停,說得楚雲逸太陽穴都開始疼了。
如果是平時,楚雲逸已經開始訓弟了,可現在他巴不得顧玦把注意力擺在楚雲沐身上,忘了他就再好不過了。
顧玦看著楚雲沐那雙與楚千塵極像的鳳眼,唇畔多了一絲笑意,抬手揉了揉他的頭,“不急,過兩天我帶你去跑馬,慢慢說。”
“現在我們先用膳去。”
顧玦這一說,楚雲沐的肚子就咕咕叫了,也不叫顧玦彆摸他頭,覺得能從他姐夫這裡沾點喜氣也好,畢竟他可是要成為大將軍的人!
楚雲沐嘿嘿地笑道:“正好,我還沒吃早膳。”
說著,楚雲沐的眼睛更亮了,覺得他姐夫實在是太體貼,太好了!
蔡嬤嬤趕緊道:“王爺,膳食備好了,在韶華廳,隨時可以開席。”
於是,眾人簇擁著顧玦與楚千塵往韶華廳方向去了。
顧玦一邊走,一邊然向了楚雲逸,看得少年心裡直打鼓。
“傷好了嗎?”顧玦隨口問道。
他看著神情淡淡,似乎隻是隨口一問,不像是要訓自己的樣子。楚雲逸鬆了一口氣,道:“我已經全好了,能跑能跳。”
楚千塵用一種看傻子的目光看著楚雲逸。這小子也太天真了!
楚雲逸也在注意楚千塵的神色,感覺好像哪裡不太對,可又說不上來,下意識地看了看旁人,楚雲沐天真地幫他說話:“大哥確實好了,昨天還帶我去王府的校場一起練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