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銀色的劍光閃過,快若閃電,劍起劍落,乾脆利落地在半空中把那個繡球劈成了兩半。
“咣當、咣當”地兩聲響起。
被劈成兩半的繡球落在了地上,大紅色的繡球綴有金鈴與大紅流蘇,還以金線繡著鯉魚與牡丹花,精致得仿佛一件藝術品。
袁之彤心疼得倒吸了口氣,定睛看去,就發現楚千塵的手中多了一把長劍,
楚千塵隨意地耍了個劍花,長劍乾脆利落地歸回到江沅腰側的劍鞘中。
從耍劍到收劍的一連串動作如行雲流水,沒有半點拖泥帶水,而且每個動作都快速、精準。
任何人都能看出沒幾年的功力,是不可能做到的。
“……”
“……”
“……”
周圍的那些貴女們全都傻眼了。
她們神情各異,有的人是驚嚇多於驚訝,微微蹙眉;有的人震驚地麵麵相覷;也有兩三個身著騎裝的姑娘家發出“哇”的驚呼,眼睛亮如星辰。
“……”袁之彤仿佛凍結似的僵在了原地,雙眸微睜,用一種難以置信的眼神看著楚千塵,似乎在說,你怎麼可以這麼做!
她的繡球!
袁之彤的眼眶中肉眼可見地聚攏起一片淡淡的水霧,那纖細的身軀如寒風中的落葉似的微微地顫抖著,柔弱無助,我見猶憐。
看她的樣子,仿佛隨時都要哭出來似的。
終於,她深吸一口氣,毅然地朝前又走了幾步。
“我的繡球……”她那整齊的編貝玉齒輕咬了下唇,眼簾半垂,看著地上一分為二的繡球。
她的眼眶一點點地紅了起來,越發楚楚可憐,委屈巴巴。
袁之彤是真的心疼。
這個繡球是皇後在半個月前賞賜給她的,是兗州那邊的貢品。
從前在青州時,她是布政使之女,人人都捧著她,敬著她,可來了京城之後,她方才知道天地之大,他們袁家在京城實在算不得什麼,既不是勳貴,也不是世家。
曾經她自以為傲的東西在這些京城貴女的眼中不過如此,她也曾遠遠地看到貴女們對著她的首飾、衣物指指點點。
她是家中的嫡長女,父親也從不曾在衣食住行上虧待了她,卻也不可能像母親在世時那麼仔細,像這個貢品的繡球這般精美珍貴的東西,她還是第一次擁有。
也正是因為如此,她才會特意把這個繡球給帶了出來。
袁之彤俯身把那個劈成兩半的繡球撿了起來,再次望向了楚千塵,神色間有不舍,也有心痛。
她又咬了咬下唇,解釋道:“王妃,我方才隻是在和劉姑娘、李姑娘她們玩耍而已,玩鬨時太過用力,繡球才會往這邊飛過來……”
“這件事是我有錯在先……”
袁之彤一副坦蕩蕩的樣子,眼圈紅通通的。
楚千塵似笑非笑地看著袁之彤,“既然知道錯了,就退下吧。”
剛剛與袁之彤一起玩的那些貴女們不近不遠地看著這一幕,她們聽不清方才袁之彤與楚千塵具體說了些什麼,但至少能從兩人的神態看出她們的對話並不順利。
一個穿海棠紅騎裝的姑娘想要幫袁之彤說兩句情,可才邁出一步,就覺得袖口一緊,一個穿紫色騎裝、相貌英氣的姑娘拉住了她。
“**姐?”紅衣少女疑惑地眨了眨眼。
紫衣姑娘似笑非笑,搖了搖頭。
另一個翠衣姑娘挽住了紅衣少女的另一隻胳膊,輕拍了她一下,用隻有她兩人能聽到的聲音說道:“小表妹,彆傻了。區區臣女,衝撞了親王妃,就算要被掌嘴也是理所當然的。”
其他貴女也都沒有動,俱都望著楚千塵與袁之彤的方向。
“……”袁之彤臉色又是一僵,眼角的餘光瞥見東南方顧玦正朝這邊走來,眼睫顫了顫。
她沒有退下,反而更進了一步,巧妙地以自己的身體擋住了楚千塵的視線,不讓她看到顧玦。
“王妃。”袁之彤輕聲喚道,凝視著楚千塵的眼睛,把手裡的繡球抓得更緊了。
明明她現在站著,而楚千塵坐著,比自己矮上了一大截,是自己在從上往下地俯視她,但此時此刻袁之彤卻感覺仿佛自己才是被俯視的那一個。
對方那雙冷清的鳳眸仿佛能看透一切,讓她覺得裡裡外外都無所遁形。
袁之彤眸光一閃,垂眸避開了對方的目光,有些無奈地又道:“你是不是對我有些誤會……”
“我不明白,王妃為什麼要針對我?我應該沒得罪過王妃吧?”她連著問了兩個問題,又似乎想到了什麼,猜測道,“莫非是因為太後娘娘?”
“太後娘娘是我的表姨母,我敬重娘娘,才會時不時地去壽寧宮請安……”
“真不是王妃你想的那樣。”
袁之彤自說自話地說了一通話,神情柔弱,激動,而又堅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