琥珀送出去對聯,拿回了一些點心與特產,可謂滿載而歸,還把沈氏、沈菀她們的問好也一一轉達了,最後才說到靜樂:
“王妃,長公主殿下已經親自把對聯貼上了,奴婢看她喜歡得緊。殿下瞧著比昨天又精神多了,聽宮女說,殿下昨晚睡得極好,一夜都沒醒過。”
靜樂一直有睡眠不好的毛病,夜裡常常要驚醒好多次,楚千塵雖然能用熏香為她助眠,但治標不治本,心病還需新藥醫。
琥珀心裡也是唏噓,想起了什麼,又道:“王妃,奴婢回來時,路過了殿下的公主府,聽說皇後娘娘正給盧駙馬送賞賜呢,昨天送太醫、藥材與補品,今天又送了綾羅綢緞與首飾字畫。”
“皇後娘娘自己也是有公主的,這要是駙馬苛待公主成了風氣,以後三公主又當怎麼樣?”
琥珀覺得皇後做事簡直是不知所謂。
皇後怕是以為三公主是嫡女,有她和太子撐腰,駙馬不敢這麼對三公主。但是,三公主智力有損,是孩童般的性子,駙馬想要拿捏三公主可遠比拿捏普通人要簡單多了。
更何況,皇後也不能看顧三公主一輩子的。
想到三公主,楚千塵裝銀錁子的手頓了頓。
三公主喜歡養鸚鵡,因此楚千塵給她準備的荷包是繡著一隻綠鸚鵡的荷包。
楚千塵往那翠綠的荷包中又多放了一個銀錁子,然後拉緊抽繩,把這荷包放進裝荷包的籃子裡,再重新拿一個新荷包,繼續往荷包裡裝銀錁子
顧玦的輩分高,下頭的小輩也多,所以她要給的壓歲錢自然也不少。
楚千塵隻有給顧玦做衣裳的時候才動針線,這些荷包全都是在朱繡坊定製來的。
琥珀還在稟著她最近聽到的一些傳聞:“奴婢聽說,因為皇後娘娘一直明目張膽地給盧駙馬撐腰的關係,現在其他幾個駙馬對幾位長公主也都不太恭敬。”
“像雲和長公主殿下的那位金駙馬最近經常……夜不歸宿,還在外麵跟人豪言壯語地說,雲和長公主可不敢管他。”
琥珀其實本想說金駙馬流連十四樓,夜不歸宿,可是說到這裡時,恰好瞟見顧玦翻了一頁書,目光似冷冷地朝她斜了過來,於是琥珀險險地改了口。
琥珀默默地在心裡擦了一把汗,又說起了端柔長公主的程駙馬,這程駙馬也是個不著調的,沒有自知之明,偷了端柔長公主兩萬兩陪嫁銀子跟人合作做生意,結果賠得一乾二淨。
琥珀說得這些,楚千塵也就是當八卦聽,左耳朵進,右耳朵出。
等她裝好一籃子壓歲錢時,安分了一會兒的黑貓又開始撕心裂肺地“喵喵”叫了。
楚千塵抬頭一看,默默地為她的貓掬了一把同情淚,外麵又下雪了,看來這個新年,貓隻能宅在屋子裡,不能上房揭瓦了。
這是年前的最後一場雪了。
楚千塵下巴微揚,凝望著窗外白茫茫的大雪,目光仿佛穿越了時光,唇角噙著一抹微笑。
快要過年了。
上一世的這個時候,她被關在了楚家位於京郊的一個莊子裡,冷冷清清,唯有茫茫大雪相伴,彼時,她心如死灰。
這一世,她可以和王爺在一起過年了。
楚千塵愉快地彎起了唇,覺得最近的日子像是掉進了蜜罐裡,每一點回憶都是甜的。
楚千塵的心情好,沾光的就是王府上下。
她大手一揮,闔府上下這個月就發了兩個月的月例,又每人加製了兩套春衣,府中彌漫著過年的喜氣。
目光所及之處,都可以看到代表過年的紅色,什麼紅燈籠、紅綢緞、紅對聯、紅福字、紅窗花、紅絡子、紅梅等等。
還有大紅的爆竹。
除夕夜自然少不了那“劈裡啪啦”的爆竹聲,一陣接著一陣,不僅是宸王府放了煙花爆竹,街上的其他人家也響起了震耳的爆竹聲。
伴著爆竹的煙火味彌漫開來,空氣中的年味更濃鬱了,熱熱鬨鬨。
人是高興了,第一次過年的黑貓卻被這連綿不絕的爆竹聲嚇得不輕,躲到了床榻下。
楚千塵與顧玦出去和眾人享用年夜飯時,貓沒出來。
等他們夫婦倆又回到了內室,貓還是沒出來,似乎打算死守在床底了。
兩人坐在窗邊守歲,茶幾上放著一壺茶、兩碟乾果與幾碟雲片糕、蜜餞、核桃酥之類的點心,丫鬟們也全被遣退了,讓她們自己玩去,想乾嘛就乾嘛。
楚千塵也大方地允許顧玦放縱一回:“今天準你熬夜,開不開心!”
她眉眼彎彎地看著他,心裡甜絲絲的。
平日裡,她在這個時間早就歇下了,可今天卻毫無倦意,精神得很。
本來顧玦想著明早要早起去宮裡朝賀,是想讓小丫頭早些休息的,可是看她興致勃勃地想要守歲,哪裡忍心對她說不。
這是他們一起度過的第一個新年,就由她做主吧。
顧玦長臂一伸,就把楚千塵橫抱在了他膝頭,讓她的側臉貼著他的胸膛,俯首輕輕地吻著她溫熱的發頂,用實際行動表達他的愉悅:
“開心。”
“我很開心。”
他低低的笑聲傳入她耳中,一隻手輕輕地撫著她的背。
他的手很大,溫暖結實,隔著衣衫熨帖著她的肌膚,他的聲音中透著珍視、愛憐,讓楚千塵的心怦怦加快。
“王爺,我的壓歲錢呢?”楚千塵沒話找話地說道,一手去玩他腰側的絡子,那絡子還是她親手編的,不僅是絡子,他用來束發的絲絛、衣袍、膝褲、鞋子、襪子這些,全都是她親手做的。
就像是她在他身上留下了一個個屬於她的印記似的。
顧玦從袖中摸出了一個大紅色繡紅梅的荷包,塞到了她手裡。
荷包不重,卻十分厚實,裡麵顯然塞在了不些東西。
楚千塵把荷包緊緊地攥在手裡,嫣然一笑,笑容璀璨。
顧玦揚了揚眉:“不打開……”不打開看看嗎?
話說了一半,戛然而止。
他的小姑娘突然伸長脖子,仰起小臉,輕輕地在他的唇畔留下一個輕如蝶翼的吻。
在他來不及細細體會,那個輕吻就結束了。
顧玦:“……”
他隻是一個閃神,她就敏捷地從他的膝頭跳了下去,往床榻那邊跑了過去,丟下一句:“壓歲錢。”
------題外話------
正史上,沒幾個公主是有好下場的,彆對皇家兒女有濾鏡,覺得皇子就該個個英明神武,公主就該都是尊貴無比。
清朝公主就不說了吧,全都是拿來和親用的,宋朝公主多是悲劇有被金擄走的有被駙馬一家欺負死的,明朝公主不是早夭就是婚姻不幸,漢朝公主死在親爹手下的就有好幾個,唐朝光李世民和長孫皇後的四個嫡公主裡就有三個是小可憐。
數來數去,還真沒幾個公主能尊貴一生的。
我不想扯正史,畢竟是架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