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臚大典後第三日, 朝廷於禮部舉辦瓊林宴招待新科進士, 宋師竹早上把相公打扮得光鮮亮麗送出門後, 就帶著螺獅去了隔壁馮氏的正院。
她想好了, 宋二郎既然不放在心上, 就隻能她這般多出些力。
但是在此之前,也得和馮氏通個氣。
內宅之事還是二嬸這種年長婦人比較精通,宋師竹也怕自己拋開二嬸單獨操作, 有想得不周到的地方, 最後弄巧成拙。
因著種種原因,她送走封恒後便過來了。一進正院,正巧看到丫鬟在收拾早膳桌子, 盤子裡隻剩下殘羹剩飯,宋師竹順口笑道:“家裡有喜事, 二嬸也是胃口大開。”
“哪是我一個人吃的?”馮氏看到侄女過來, 心裡也很是高興,“二郎這幾日早上硬是要到我這裡蹭飯, 都不知道他待會禦宴吃不吃得下。”
宋師竹一下聽出來了, 她想,難怪她提起林姑娘的事情時堂兄那樣心軟, 原來是這幾日母慈子孝, 讓他留戀家庭溫暖之餘, 對彆的女人也生出憐恤。
她的這點心念隻是一閃而過,馮氏並無注意到侄女的不同,她心情很是不錯, 對宋師竹招了招手,便拉著她坐在榻上說話,姿態十分親厚。
宋師竹習慣和馮氏親近,跟她商量了一會兒準備席麵宴客的事情,才把林姑娘的事說了。
馮氏聽完,卻不是很明白侄女的邏輯:“不就是林家下人在大門口鬨騰了一陣,你怎麼生出她就是想要捉婿的念頭?”
宋師竹先前便仗著自己的道理說服過宋二郎,此時也沒有便問倒。
“前頭在咱們在花蓮齋看進士遊街時,我就發現林姑娘也在對麵。”
“……不是我多想,我家的嬤嬤,二嬸也是知道的,”宋師竹就跟說悄悄話一般,湊近馮氏,“有功夫在身,耳聰目明,她認出了那幾個鬨事的小廝是林姑娘慣常帶的。”
“……要不是這一樁樁事情都串得起來,我也不能生出此等聯想。”
“要是彆人家的八卦就算了,咱們和林家是鄰居,要是弄出醜聞,堂兄才剛入官場,名聲肯定會被連累。”
宋師竹有理有據,一條條分析下來,馮氏雖然還是覺得有些說不通的地方,不過聽侄女描述林姑娘看兒子“跟看著肥肉”般勢在必得的表情,馮氏在心裡複現了一回,表情也頓時微妙起來。
宋師竹注意到了這個細節,心裡鬆了口氣,知道馮氏終於上心了。
“林家還真是……”馮氏搖了搖頭,有些不知道怎麼說。雖然吃驚林夫人的閨女戀慕她兒子,可一個十來歲的小姑娘,要真讓馮氏聲勢浩大地做些什麼,她也不至於。
姑娘家的名聲貴重,就算馮氏和林夫人不對付,也是不願意遷怒到一個無辜女孩身上。
馮氏想了想,決定找個機會尋林夫人提一提。林夫人那個人,雖然糊塗,也算得上正經人,要是知道她已經了解這件事,肯定不會讓閨女再胡來。
想著後頭的章程,馮氏又謝了一回侄女的仔細。宋師竹搖頭笑:“我娘沒有給我生個哥哥,幾個堂兄就跟我親哥哥差不多,況且我這也是送個人情給以後的堂嫂。”
馮氏好笑:“你堂嫂還不知道在哪兒藏著呢。”
兩人說了幾句玩笑話,宋師竹聽著馮氏還能跟她開玩笑,便知道二嬸隻是拿這件事當個小事,不然不能是這種態度。
畢竟她夢裡那種拿著自己名聲算計男方的事情,肯定沒幾個人能想得到。
未免夜長夢多,宋師竹就想著趁這回家裡辦宴的機會把這件事解決了。
看宋師竹執意要“雙管齊下”,馮氏笑道:“那你就試一試。”侄女這般熱心腸,她也不會拒絕她的好意。
宋師竹拿到了許可,操作起來就更有底氣了。
兩家一塊合辦的流水席,且隻擺一日,自然比上回封家的喬遷宴盛大。宋師竹到京城後,雖然還沒見識過京裡的筵席,可辦宴的流程一理通百理明,宋師竹並不慌亂。
不過她核算完筵席的花銷後,對著賬冊也有些鬱卒。封恒中狀元,家裡收的東西居然還沒他是解元時多。
基本上這一回送禮的,除了同省學子和封恒今科的同年外,就沒有旁人了。
對此,宋師竹真是十分吃驚,可是腦袋轉一轉,便也明白了。京城是什麼地方,一塊招牌下來能砸死好幾個官員,狀元聽著好聽,可三年便有一屆,而且封恒初入官場,沒有實權,人家看不上他們也是應該的。
綜上,要不是和二叔家一塊辦,樣樣種種的開銷加起來,她這一回還真是得賠本。
待到宋家辦宴當日,該過來的人都過來了,賓客的名單是封恒和宋二郎宋文朔一塊商量著擬定的,宋師竹拿過來之後也沒有改動。
席上除了親朋鄰裡外,還有好幾位是宋文朔的同僚夫人,通通都在恭喜宋家金榜大喜,還有人明裡暗裡在打聽宋二郎的婚事。
畢竟這樣年輕的進士,放在哪裡都是搶手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