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6、第一百六十六章(改錯字)(1 / 2)

我妻福星高照 灰藍 17773 字 8個月前

() 有那麼多雙眼睛看著, 兩人不好再過分笑鬨,便分開坐正了身子。

昭陽宮中,赤金嵌白玉翡翠鏤空角熏爐燃著炭火, 發出一聲霹靂的響動。

宋師竹喝了口茶,心裡也有些覺得李隨玉宮裡這些人對她的關心有些過度了,孕婦當然是要關照的, 但總不能這樣一舉一動,一笑一怒都要緊迫盯人。

李隨玉摸了摸肚子, 道:“主要是這裡頭有個雙蛋……”

宋師竹被她的形容弄得噗嗤一笑。

李隨玉臉上有些不好意思, 不過也跟著笑道:“都是皇上,每日都要在我耳邊說這是個雙蛋, 我一不小心就被帶歪了。”

宋師竹腦補了一下年輕俊朗的帝王摸著李隨玉的肚子, 神色認真說裡頭是個雙蛋,更是笑得厲害。

許是笑聲過於燦爛, 惹得大宮女們又側目了過來,宋師竹強行忍住笑意,又看向李隨玉。

都說婦人嫁人之後過得幸不幸福,神色狀態是肉眼可見的。李隨玉一身繡著精美刺繡的明黃厚綢袍子罩在豐腴的曲線上,襯得她臉色格外白皙水靈, 因著在屋裡,她頭上的首飾已經減了不少, 但珠釵上的明珠顆顆圓潤璀璨,讓她分外溫婉迷人。

宋師竹想著這段日子發生的事,也覺得難怪李隨玉半點思想負擔都沒有。

皇宮裡頭雖也有些跟著皇帝從潛邸一塊進宮的姬妾。可李隨玉懷上了胎兒後, 章太後便大手一揮,讓眾人少拿一些煩心事來招惹皇後;

又有皇帝緊追其上,怕自己被人利用了刺激到孕婦,這段日子一回後宮就直接到昭陽宮裡歇著,李隨玉過得更是如魚得水。

可就是這樣,才越有問題——生孩子是個力氣活,眾人都拿她當個福喜娃娃,輕不得重不得,李隨玉如今身上貼的那層奶膘,比起她閨女也薄不了多少了。

宋師竹的腦子裡突然出現夢中李隨玉瘦弱絕望的身影,要是九十九步都走過了,跌在最後一跟頭上,可真是一件讓人終生遺憾的事情。

宋師竹畢竟生過孩子,比她有經驗,李隨玉想了想,咬咬牙道:“我以後早晚在宮裡多走幾圈。”其實運動量不足的問題,太醫早早便說過了。可惜她懷孕之後,自製力仿佛一夜之間便飛走了……高玉珩又寵愛她,李隨玉便這麼放任肆意過了兩三個月。

她心裡哀歎了一聲,揣著個大肚子,要走動真是一件艱難的事。此時聽說宋師竹懷孕生產那般輕鬆,看向宋師竹的目光更是羨慕得不行。

宋師竹被她直勾勾的眼神看著,也覺得自己當時的狀態應該挺招人妒忌的。她道:“也不用到外麵去。”外頭冰天雪地,要是李隨玉隨便摔一跟頭,再讓章太後和皇帝知道主意是她出的,她以往有多少功勞都不夠賠的。

“太醫上回不是讓你學五禽戲嗎,你不如試試。”五禽戲被人稱為“養生太極”,養精調血,通經活絡,有諸多妙用。最重要的是在屋裡就能鍛煉,還不用外頭冒險。

李隨玉想著五禽戲那些動作,臉色怪異了好幾瞬,隻是見宋師竹看過來的目光好奇而不解,怕她笑話她,又堅定下來道:“我待會就跟母後說一說。”

此時時辰鐘突然敲響了一下,有個大宮女上前輕聲提醒說是午點時間到了,李隨玉點點頭,便有幾個小宮女抬著一個小膳桌進來了,上頭擺了好幾碟子水果點心,食材都是一些普通易得之物。

今年是災年,朝廷一直在提倡儉省之道,後宮更是身體力行減膳減食。隻是李隨玉畢竟懷的是雙胎,章太後早在政策頒布之後,便出來說要拿私房補貼皇後。

糕點的香味直往鼻子裡鑽,宋師竹又看了一下膳桌上的吃食,覺得即使有了章太後的話,昭陽宮裡這大半年來其實還是跟著減了份例的。

想著李隨玉前兩個月帶頭捐出的大筆財物,又有她這段日子的種種舉措,宋師竹突然覺得皇家迎娶李隨玉還真是不算吃虧。

七八月時京城裡許多夫人太太圈裡最時興的活動,就是由李隨玉帶起來的捐款捐物風潮。

宋師竹這一回倒是沒有再確認李隨玉的心意,而是跟李隨玉商量了一下鋪子的地點人手賬目,還有貨物的數量定價和供給。

這些事她想了一整年,心裡其實早有盤算,但李隨玉突然要摻合一腳,有些事情便要說個清楚明白,事後扯皮什麼的最傷感情了。

她自覺語氣態度都十分認真,李隨玉卻有些莞爾。她進宮之後,手上經手最多的便是宮務,這麼接地氣的討論已經好久都沒聽到了。

她心裡有些懷念,便道:“我在西大街有一處陪嫁鋪子,是老祖宗給我的。除了這處鋪麵之外,其他勞心勞力的事情都得你來才行,利潤上的事,咱們既是合夥,又各有貨源,也彆太算得太清了,到時候合在一塊五五分成便是。”

宋師竹想了想,先是跟李隨玉打聽了一下那鋪子的麵積位置,聽到那位置就在花蓮齋的隔壁,上下兩層,麵積說是比花蓮齋小不了多少,她突然深感壓力巨大。

不止這鋪子,時辰鐘在外頭還是稀罕物,自從太後把製法給了皇後娘娘當聘禮,外頭誰不知道時辰鐘是皇後娘娘鍋裡的肉,又有皇帝今年格外強勢,敢於山寨仿製的商人一個都沒有,流出來的那些基本上都是皇帝和太後賞賜給臣子和命婦的。

鋪子是李隨玉的,貨物也是她占優,自己不過是出麵經營罷了,拿五成實在太多了。

掙紮了一下之後,她下了決定道:“咱們還是各賣各的吧。”

各賣各的就很好,她用李隨玉的鋪子賣皮貨,人手經營上便多出些力氣,利潤各歸個人,每個月和時辰鐘作坊結算一回,再把賬本帶進宮給李隨玉過目。

這樣就公正了。

李隨玉失笑道:“宋姐姐還沒開始做生意,就變得錙銖必較了。”時辰鐘的利潤她當然知道,可她這麼說,本來就是為了報答宋師竹,沒想到她居然算的那麼清楚。

宋師竹卻覺得,她和李隨玉在同個店裡做買賣,便已經沾光不少了,到時候彆人買時辰鐘,她也可以趁機推銷自己的貨物,已經占便宜了。

兩人在這上頭有些說不通,最後李隨玉拍板,說是等店開業之後這個問題再談,宋師竹見她一臉無賴打算使出拖字訣,心裡也已經有了決定。

…………………………

從內殿出來後,宋師竹險些被寒冷凍得打起噴嚏,她搓搓手,送她出去的大宮女把小宮女灌好的手爐遞到她手裡,突然含笑問道:“封夫人要不要略等一等,奴婢使個人去慶極宮看看封大人出宮了沒有?”

這宮女是章太後賜給李隨玉的,宋師竹這小半年來出出進進,這還是第一回得她問出這種話。

她受寵若驚了一下,道:“這不影響嗎?”說完之後便想著這宮女哪裡來的權力到皇帝屋裡去看,又突然明白過來了——人沒說要幫忙進去傳話,就是打聽一下封恒走了沒有。

大宮女笑:“就是讓人跑個腿罷了,不妨礙的。”

宋師竹就點了點頭,因著宮中不好隨便停留,兩人以蝸牛速度越走越慢,大宮女突然腳步一頓,拉著她跪倒地上,壓低聲音道:“咱們碰著徐貴太妃了。”

宋師竹愣了愣,這還是她第一回在宮裡偶遇徐貴太妃,這位先帝時期的寵妃可是威名赫赫,宋世子有些怕她會找茬。

可她眼前隻是落下一雙鹿皮靴的影子,那靴子在她眼前停了幾瞬,似乎主人在思考要不要問話,接著不知為何,突然便離開了。

宋師竹隻聽到一聲傲慢的哼氣聲,被宮女扶著站起來之後,見大宮女的臉色絲毫沒有變化,便知道她應當絲毫不懼徐貴太妃找麻煩。

事實上宮女的麵色十分平靜,還跟她解釋道:“自從徐家被皇上勒令不得進京後,徐貴太妃便愛在路上找些外命婦打聽外頭的事。先前也有不少人被徐貴太妃攔下來過。”

宋師竹想著現在外頭那些人對錢家徐家蘇家避之不及的態度,便也有些明白徐貴太妃為什麼如此了。

牆倒眾人推啊。

那太宮女說完話之後,還以為惹起宋師竹對徐貴太妃的同情,便道:“其實太後娘娘和皇後娘娘對貴太妃都十分關照,不然貴太妃也不能隨便走動。”

宋師竹點了點頭,她滿宮裡除了關心李隨玉一個,其他人都不怎麼放在心上的。

大宮女似乎瞧出她的態度,臉上便露出一抹笑意,這時一個小太監突然跑了過來,在她耳邊嘀咕了幾句,接著宋師竹便聽到她抱歉道,皇上剛剛召了新內閣在說話,封大人那邊許是還得等一會兒。

宋師竹倒也沒有失望,封恒是禦前侍讀,平步青雲同時也是要勞心勞力的,才剛經曆了一場旱災,雖然皇帝準備齊全,旱情控製得當,可也有不少事項需要繼續跟進,封恒最近約莫都是一更天左右才能到家。

宋師竹感謝了她一回,跟宮門口等待的螺獅會合之後,便上了自家馬車。

“今日早上咱們進宮太急,有個事忘記告訴太太了,有個長豐鏢局的小子送了封信過來,說是高娘子再過兩日,便要走鏢到京城,說是到時候想要上門拜訪,不知道方不方便。”

車廂裡,螺獅倒了杯熱茶給她暖手,說起來一件事,見宋師竹立刻看了過去,螺獅笑道:“我早上便幫太太應下來了。”

“你做得對!”想起在李家船上時高三娘對封恒的救命之恩,她又強調道:“以後高娘子要是到咱們家來,任何人都不許對她不敬。”

螺獅自然知道宋師竹為什麼會這般吩咐,她笑眯眯道:“我就知道太太肯定是這麼想的,早就和叢管事和幾個嬤嬤們說了。”

這是今日聽到的第二個好消息,宋師竹一時間高興得心緒浮動,又掀開窗簾子看向外頭。

路兩邊堆著白花花的積雪,外頭看著還是有些蕭條。

朝廷在三四月份時在京郊建了不少水庫,也大批量從外地調來米糧緩解旱災帶來的饑荒,可今年總算是遭了災,就算已經進了臘月,即將過年,出門置辦年貨的百姓也沒那麼多。

宋師竹默默在心裡算了一筆賬,這幾個月在外頭買水花費不少,到天氣最熱時,外頭一桶水居然要價二兩銀子。

她歎了一聲,不算她的嫁妝,今年家裡的收入除了分家時那一筆八千兩的銀子,還有封恒的俸祿外,一直在吃老本。

慕清婉半送給她的那幾十箱狐皮還不能變現,她誥封時宮裡的賞賜的那些金玉古玩都是禦賜之物,也隻能當個擺設。這樣算一算,還不如當時她救了李家一船人時,韓氏送的禮物實在。

好歹裡頭還有一注挺豐厚的銀子。

馬車突然停下時,宋師竹才察覺到已經到家裡了。

還沒進門,便有一個小牛犢一般的娃娃衝進她懷裡。

宋師竹被撞得直往後退,接著便聽到小姑娘嬌滴滴的嗓門:“娘,你去哪裡了?我今天早上一起來就看不到你。”

宋師竹先是摸了摸她身上穿的襖子,見還算厚實,接著才親了親小姑娘委屈巴拉的臉,道:“娘進宮去了,你今日不是要看人做臘八蒜嗎,做得怎麼樣了?”

不知道想到什麼,喜姐兒皺著臉道:“好酸好酸,我吃了一個再吃一個,還是不好吃。娘騙人!”

“我哪裡騙你了?是你說想試試的。”宋師竹牽著她的手進去,她閨女現在吐字清晰,活潑得不行,宋師竹都沒想到閨女學會說話之後,居然會像隻八哥。

“娘就是騙人!”她大聲道,氣呼呼的,“我都要被酸死了,娘還騙人,我酸完之後就想看到娘,娘還不在……”

宋師竹對上閨女指責的小眼神,有些卡殼,想了想,道:“娘是出門找你爹了,你爹每天都不在家,娘怕他走丟了。”還問她道,“喜姐兒就不怕你爹在外頭找不到家門嗎?要是娘沒去找他,以後你就看不到你爹了。”

喜姐兒有些為難,在爹跟娘之間猶豫了一下,才小聲問道:“娘找到爹了嗎?”

宋師竹嚴肅點頭:“你爹說他過會兒再回來,娘怕喜姐兒在家裡等著娘,就先回來了。”

喜姐兒突然停下來,拉扯了一下她的手,宋師竹從善如流地蹲下身子,接著她閨女就給了她一個濕漉漉的親吻,歪頭一笑道:“我最喜歡娘了!”

宋師竹也用力親了她一口,還摸了摸她頭上的小啾啾,這麼好騙的閨女,她當然也是喜歡的。

封恒這一夜直到一更天才到家,宋師竹幫他脫掉官帽官袍,又讓人上了晚膳,想著她閨女今晚不斷問她爹什麼時候回來,就覺得好笑,封恒幸好晚些回來了,否則還真的被隻小八哥纏上。

封恒見她笑,便親了她一口。今日宋師竹使了小太監去慶極宮的事情,他一從裡頭出來,便有人告訴他了。被妻子這樣惦記著,即使身心疲累,封恒也是高興的。

他捏捏她的手,道:“陪我再吃一點。”宋師竹點點頭,廚房上的是個熱鍋子,有點像火鍋,裡頭是大骨湯底,還有各種難得的菜蔬,蔬菜是她舅送過來的。

宋師竹有些佩服舅舅鑽營的本事,李舅舅為了兒子真是操碎心,雖然才遭了災又是大冬日,她舅卻不知道從哪裡尋摸來一批鮮果蔬做年禮,翰林院那邊幾乎能跟他兒子說得上話的都送了一份。

若是往日,這些東西當然是不起眼,但今年便是十分難得。拿到禮物的人,都得記她舅的情。

宋師竹給他遞一個餅子,自己則是慢慢喝著一碗熱騰騰的骨湯,又跟封恒說起高三娘要過來之事,碗還沒放下,門簾子就被個小姑娘掀開了。

花氏小心翼翼道:“大姑娘一直念叨著要找老爺,我哄不住她……”

宋師竹道:“沒事,你先回去,我待會讓人把大姑娘抱過去。”

“不過去,要跟娘睡!”喜姐兒還沒走到炕榻旁,半路上聽到這句話,便抗議道。

“你會尿床,才不帶你睡。”宋師竹道。剛生下孩子時,她母性爆發,恨不得日日夜夜把孩子帶在身旁。但是自從一年分離,又經曆了兩任奶娘後,宋師竹對親自帶孩子一塊睡覺,熱情就沒那麼高漲了。

喜姐兒掄著小拳頭,宋師竹還以為她會砸人,沒想到她閨女隻是鬱悶道:“我才不尿床呢。”

封恒在一旁笑嗬嗬地看著妻女鬥嘴,他伸手把孩子撈到懷裡,點了點她的小鼻子。因他對著閨女時自來是個好性子,喜姐兒便很是期待地看著他。

封恒一幅主持正義的模樣,道:“喜姐兒背首春江花月夜給爹聽,爹就幫你說說你娘。”

春江花月夜一共三十六句,小姑娘雖然說話像隻八哥,顯然沒繼承她爹過目不忘的本領,背了好些日子都沒背完。

宋師竹看著閨女當場悲憤狀,不禁笑出聲來。

不過第二日宋師竹就笑不出來了,她閨女一大早的便一直跟在她身邊,她還打算到李隨玉說的鋪子裡看看呢。

說實話,宋師竹還真不想把喜姐兒帶出門,外頭太冷了,小孩子身子弱,容易生病,要是趕在年前有個小病小痛的,那他們這個年節過得肯定不快活。

她頭疼了一下,喜姐兒立刻道:“祖母,祖母!”

小磨人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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