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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曲《西江月》吹得真好,初疊靈動縹緲,如朦朧早月先揭。中疊恬淡寧靜,如月華高升流轉。尾疊悠長不絕,餘韻回響。早聞舒二公子笛簫雙絕,今日一聞,真是名不虛傳。”明檀邊等著江緒喂宵食,邊捧著臉讚歎道。
江緒舀粥的手頓了頓,聲音沉靜:“王妃對琴笛合奏一事似乎十分掛懷,不如改日,本王讓舒景然過來與你合奏。”
“真的嗎?好啊好啊。”明檀眼睛都亮了,點頭如搗蒜。
江緒:“……”
他手中銀勺往碗邊略撇,又往前送。
明檀本想再說些什麼,見他喂來了粥,便湊近喝了一小口,可剛入口她便皺眉道:“燙!”
“燙就少說話。”
“……”
原來自家夫君並非真心想邀舒二公子與她合奏,明檀委委屈屈地“喔”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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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明檀與雲旖無意中救下秋月,江緒很快便拿到了周保平留下的那份證據。此事顯然瞞不過宿家人,所以次日,靈州市舶使喻伯忠便向江緒下了拜貼。
得知此事之時,明檀正在院中書房為江緒研墨:“夫君,這位喻大人與宿家是什麼關係?”
“贅婿。”
原來如此,難怪不姓宿。
江緒擱筆,對稟事之人道:“請他來書房。”
“是。”
明檀怔了怔:“夫君就在這見他?”
“有何不可?”
明檀搖頭,倒也不是不可,隻不過她以為,他們會去外頭正式擺宴,又或是邀上知府一道在花廳相見。
既如此,她懂事地放下墨錠:“那阿檀先回屋了。”
她是想走,可也不知這喻大人是長了幾條腿,速度飛快,三兩句話的功夫竟已到了屋外。她懵了懵,下意識便望向江緒。
江緒倒沒太在意,隻望了眼屏風。
明檀會意,忙躲至屏風後頭,可她躲得匆忙,忘了研墨研得發汗,她還將外罩的綾光紗擱在了外頭椅上。
“下官喻伯忠,拜見定北王殿下,殿下萬安。”
喻伯忠瞧著約莫是年近而立,略有些福態,進來便畢恭畢敬朝江緒行了個跪拜大禮。
江緒眼都沒抬,聲音極淡:“喻大人少放兩把火,本王自能萬安。”
喻伯忠:“……”
早聞定北王殺神之名,沒成想年紀輕輕,威勢確然極重,一句話就說得他背脊直冒冷汗,不知該如何往下接。
明檀躲在屏風之後,也沒想到夫君會這般直接,似乎並不打算與來人多打機鋒。
“你今日既來見本王,便是心中有數,本王不欲與你們市舶司多作交纏,證據可以交還,但有兩個條件。
“一,靈州近兩年抽解稅收,全數補齊,往後靈州港不得再動抽解。二,周保平是忠臣,不可枉死。”
喻伯忠額上也開始冒汗了:“這……”
“你若做不了主,回去與做得了主的商議便是,來人,送客。”
喻伯忠全程發懵,萬萬沒想到,他苦苦編排了一晚說辭,今兒到這卻隻給了他行跪拜大禮的機會,不過被人請出去前,他倒是眼尖地瞧見了椅上那條綾光紗。
回去後,喻伯忠向嶽父大人大吐了番苦水。
“……這定北王殿下的確不好對付,根本就沒給小婿開口的機會。其實周保平的事兒好說,無非是賠上幾個人,另給他編個入耳的死因,可這抽解,嶽父大人,這還要讓補上近兩年的抽解,聖上未免也忒狠了些,這一時半刻的,市舶司哪有那麼多銀子!”
宿大老爺沉吟片刻:“若說往後的抽解不讓克扣,倒是極有可能,可這補上近兩年的抽解,未必是聖上的主意。”
“您是說,這是定北王殿下自個兒的主意?”
“太後傳信,一直都是讓做好退讓抽解之稅的準備,可從未提過還要補上近兩年的抽解,溯不及往,聖上應不會逼得如此著緊才對。”
喻伯忠想了想:“莫不是前幾日那把火,燒得那閻王爺有些不快?”
宿大老爺哼了聲:“還不是你乾的蠢事!”
喻伯忠訕訕,忙道:“小婿定儘力彌補,儘力彌補。”
“你彌補什麼?抽解稅銀你來籌集?”
“是這樣,小婿今日去見那定北王殿下,發現這定北王殿下……”喻伯忠忽地湊近,與宿大老爺耳語了一番,“如此,隻要這閻王爺消了氣,想來這條件也有商量的餘地。”
宿大老爺聞言,臉色緩了緩:“還不快去辦。”
“是,是。”
喻伯忠一溜煙兒地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