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裡的人果然不再掙紮了。
清辭隻能看到男娃黑黝黝的頭頂,看不清他的神色。
她也不再多管,隻等著兵士放行時,牽著三個娃娃的手出了南陽縣的城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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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南陽縣到路邊的客棧,少說也要走上半天的路。
清辭先前計算過,傍晚時出城門,天將黑時便能走到,但沒想到被攔到夜深才出城門。
眼下路麵坑窪,周圍又黑漆漆的,顯然不能繼續走下去,說不定還會遇見野獸。
於是清辭便帶著三個小娃找到了城外的河邊。
清辭從懷中掏出火折子,就地點起了火,“你們靠過來,暖暖身子。”
許是剛剛逃脫官兵的圍堵,三個小娃對她的話格外順從,圍著火堆坐成一個小圈。
清辭看他們一眼,覺得黑夜有人陪著,也不算太虧,於是她臉上的笑意又深了幾分,問道:“餓不餓?”
小桃跟有福對視一眼,目光怯怯:“不餓的。”緊接著,他們又很有禮貌的道謝:“今日多虧了您,如果沒有您,我們或許早就沒命了。”
清辭道:“沒事的。”
衛昭期間一句話也沒說,隻將自己縮成一團,離得火堆遠遠的,似乎有意與清辭劃開距離。
清辭倒也沒有多麼的善心,先前對這三人產生惻隱,完全是她從前性格所致,後來救衛昭,也是因為他與阿弟長得頗像。
一路上待得久了,先前那點因為阿弟而產生的親近消散的一乾二淨,原因無他,二者性格截然不同。
清辭的弟弟是個乖巧可愛的,而衛昭卻有些孤僻。
清辭本身就有些不善言辭,隻關心了衛昭幾句,但他從不接話,她也就不再多關注他。
初春的天氣依舊很冷,更何況他們又在河邊。
清辭還好些,她已經是個大人了,身上的衣服也能勉強禦寒,小桃與有福雖穿的少,但他們二人靠的近,相互取暖。
倒是衛昭蹲在最角落,衣裳本就破,又被刀刃劃破,如今也隻能起到蔽體的作用,若是有心望去,便能瞧見他露在外麵的一塊塊皮膚已經成了青紫色。
清辭雖說不關注衛昭,可她總控製不住自己的目光。
小男娃使勁將他團成一團,或許因為害怕她的緣故,離得火堆稍遠,隻在無人注意時,慢慢將雙腳靠近火源。
清辭就注意到他露出腳趾的布鞋。
她看的時間有些長,讓衛昭發覺了。他狀似凶狠地瞪她一眼,旋即迅速將雙腳收起,本慘白的臉蛋唰一下變得通紅。
清辭意識到自己失態,忙起身,不再盯著衛昭看:“我還有些吃的,天冷,吃點東西墊墊肚子也能禦寒。”
她在來的路上特意標了記號,將隨身攜帶的乾糧及一些銅錢埋在了樹底。加上她內兜裡藏著的錢,這一趟出門雖損失不少,但也勉強能夠糊口了。
她用火苗照亮,很快便找到標記好的樹根。將包袱挖出,裡麵放著幾塊麵餅,她拿出一塊掰成四份分掉了。
肚子裡墊了東西,連這寒夜也沒那麼討厭了。
清辭問他們:“你們要去劉家村?”
她先前聽小桃說了好些話,對他們三人也有了大概的了解。小桃跟有福是兄妹,衛昭與他們同村,是同一批被賣掉的孩子。
想起這個,清辭的臉色白了白,覺得他們很是可憐。
小桃回道:“爹雖然賣了我們,但娘不知情,我們要回家找娘……您要去哪裡呢?”
清辭張開雙手放到火堆上,將掌心烘的熱乎乎,連語氣也被這熱氣熏的有些暖:“我與你們同路,從這到劉家村,大概要一天多,你們隨我一同趕路吧。”
小桃聽了歡呼一聲,疊聲道謝。
清辭倒是不覺得有什麼,路上多幾個孩子,也有個陪伴。況且既然知道他們同路,再丟下他們,也於心不忍。
不過多幾口吃的,她也不是沒有。
作者有話要說:采訪-長大的衛昭回想這段,有沒有什麼感想?
衛昭:月黑風高夜,洞房花燭時
清辭:(震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