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語氣溫柔,眼神落在孫媽媽身上,孫媽媽渾身一顫。
她豈能聽不出尤夫人話裡的意思?
孫媽媽承認,當時她實在是走投無路。兩個兒子無所事事,成日喝酒賭|錢,將家裡都掏空了。她沒辦法,借著陶氏孕期記憶不好,就偷偷拿她的首飾去當,沒成想被尤夫人發現,以此為要挾,還給了好處。
她沒法子,這才幫著一起陷害。心裡也難過,可比起親子,隻能犧牲陶氏。
孫媽媽哭著道:“是我鬼迷心竅,見著夫人的東西值錢,就偷偷拿去賣了......”
魏原問:“丁伯明又是怎麼一回事?”
孫媽媽偷偷看眼尤夫人,終究是沒敢把實話說出:“是,是老奴混說的,我見你們都懷疑夫人,怕我也跟著受連累,胡亂編的......”
魏原冷冷一笑:“一派胡言!”
孫媽媽抿緊嘴。
魏雄道:“來人,將她趕出府去。”孫媽媽被人推搡著,方要離開,就聽魏原卻道:“父親,她害舒玉被冤枉,隻是趕出府,兒子不服。”
魏雄沉思片刻,道:“打她二十板子,再逐出去。”
孫媽媽一聽,人頓時嚇軟:“不要,二十板子,我年紀大了,熬不住啊......”又去求陶氏:“夫人,看著我服侍你十幾年的份上,救救我吧......”
陶氏將臉埋在魏原懷中,不看孫媽媽。
孫媽媽被拖出去。
清辭站著,眼神淡淡落在尤夫人身上。瞧著她麵上露了淺笑,那一瞬間,她心裡忽然生出股叫她喉嚨哽咽的情緒。
她想起蔣氏。
那個溫柔,說話少,卻任勞任怨的女子。一個人帶著孩子改嫁,嫁給一位不算好的男子。
她說起她當年經曆的事時,臉上全是淡然,可那些傷害是真真實實存在的,她也受到了像今天陶氏經曆的冤枉。
可是當時,她的夫君不信她。蔣氏的人生,也早早結束。
尤夫人,卻還得意地將從前施加給蔣氏的手段,再次落在蔣氏的兒媳身上。
清辭小聲道:“今日香蓮去找我,我還不相信。明明孫媽媽瞧著對夫人極好,竟然如此......”她歎口氣,又道:“丁伯明現在在何處?”
魏原哼了聲:“正在外麵綁著!”
清辭道:“我聽說丁伯明是尤夫人從尤府要來的?”她看向尤夫人,語氣含著擔憂:“夫人您心善,家中的下人可要好好審查才是,這丁伯明,那日在園裡,一直跟在我們身後,叫他退下他也不退,彆是他自己起了壞心思,見不得逞,便使了壞!”
魏原的目光落在清辭身上,清辭看過來。二人對視一眼,魏原忽然想明白了什麼,跪倒在魏雄跟前。
魏雄不解:“你這是作何?”
魏原道:“父親,母親如今年紀已大,府中人又多,母親一人操持著,難免費神。當年那事,那人也是尤府的人,兒子知道母親心善,見著尤府的下人手藝好,就招到咱們府裡,可是這些人的品行,也要一一考察才是!”
尤夫人麵色訕訕,好一會兒用帕子擦擦淚:“這事是我的不對,大公子說得極對。”
魏原道:“兒子沒有怪罪母親的意思,隻是怕母親太累,傷著身子。”
尤夫人誇他懂事。
魏雄卻坐在一旁,一直未說話。
久久望著門外,緊接著,他又看著尤夫人,眼神流露陌生。終究是壓下心底的懷疑。
他叫人把丁伯明打死扔出去,隨後便甩袖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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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原跟陶氏向清辭道謝。
陶氏一個勁地哭,邊哭邊謝她。
清辭道:“沒事。隻是舉手之勞,隻是沒想到他們連這事也信了。”找人打聽一下,就能弄明白來龍去脈,可偏偏州牧不去,乍一聽到消息就給陶氏定了罪。
不難想象,當年對待蔣氏一事,他也一樣。
明明作為州牧,他事事處理得好。處理內院的事,卻偏聽偏信。
魏原跟陶氏自然知道她話裡的意思。
他們二人也沒多說。
素來是知道的,魏雄在家中說一不二,尤夫人又是正室夫人,管著府裡上上下下的事情,她說了什麼,魏雄極少有不信的時候。
清辭走時,魏原叫住她:“今日我在城外,碰見信使,就將衛昭的信拿來了。正巧你來了,就一並拿走吧。”
他捏著厚厚的一遝,隻是靠手感就知道寫了不少的字。
清辭接過:“多謝大公子。”
他道:“你不必謝我,今日之事多虧了你。且衛昭與我的關係,你是知道的,你又是她的姐姐,儘管把我當成大哥,有事來找我,我能幫上定全力以赴。”
清辭道謝,拿著信走了。
魏原還在看她,心裡惆悵。
魏原今日碰見信使,一問是衛大將軍的。
他心下激動,忙接過。本以為有自己的,畢竟厚厚一堆,可他翻遍了署名,並沒有他的名諱。
他心下不爽。也就忘了將信還回去,揣著一路回了府中。見了清辭才想起來。
送走了清辭,魏原回了房中。
香蓮小聲安撫著她。
魏原見她坐在床內,帳幔半遮。心下微微泛涼,終是忍下心底的擔憂,道:“......既然無事,那你好好休息。我先走了。”又不放心,補充道:“往後有事,叫人來找我,我今日若是沒回家,那你可怎麼辦?”
聽陶氏低低嗯了聲,這才轉身要走。
身後卻傳來一連串的腳步聲,陶氏從床上跳下,光著腳跑到他身邊,從背後抱住他的腰。
“......夫君,你彆走。”她鼓足勇氣說了這句話,隻盼著他不要扯開她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