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首發晉江文學|城(1 / 2)

尤夫人信佛之人,府中建有一間專門供她燒香拜佛之地。裡麵供奉著一件足有半人高的漆金佛像。

梁珺次此前來,明麵上是為了梁帝祈福,至於祈福之地,自然選在魏府的佛堂。

梁珺本人,則自然而然地住在魏府。

這日,梁珺與尤夫人一同禮佛。

梁珺雖然貴為公主,可威望卻不及尤夫人。

梁帝如今病弱,隻靠藥物勉強吊著性命,各地虎視眈眈。青州亦是如此。梁帝之所以倚重魏雄,不過是看在魏雄在眾人之中,若是得勢,是最寬和之人,他是絕做不出趁人之危之事。索性向他求助,勉強苟住梁朝統治。

青州本就勢大,尤夫人是魏雄的正房夫人。梁珺此次前來,本就是出於聯姻目的,又因為在弱勢,不得不小心討好。

梁珺將尤夫人從蒲團上扶起。

尤夫人拍拍她放在自己胳膊上的手,上下打量她一眼,讚歎:“武陽公主果然名不虛傳,這相貌放在青州,亦是無人能比的。”

梁珺羞得低下頭,小聲道:“怎會,濟陽是山水寶地。我這一路上,瞧見許多女子都比我好。”

尤夫人笑道:“公主謙虛。”

梁珺低聲道:“不是我謙虛,昨日我去將軍府,偶然瞧見將軍義姐孟姑娘,她的相貌比我強,不知為何到如今還未出嫁?”

尤夫人的笑顏消失,目光轉沉。

梁珺口中的孟姑娘,尤夫人可是恨了許久。

從前確實有幾分想要撮合孟姑娘與魏超之意,畢竟孟姑娘身後靠著的,可是威名赫赫的大將軍衛昭。

可自從那日,清辭帶人幫陶氏說理,跟魏原一唱一和,不僅幫陶氏逃了過去。竟還讓魏雄對過去之事產生懷疑。

對陶氏一事,尤夫人是故技重施,將過去那套施加在蔣玉蘭身上的,又重新施加到陶氏身上。

卻沒想到,半路殺出個孟辭。

“公主何必提她?她與公主怎能相提並論,前些日子,二公子來我跟前說極喜歡一位女子,想娶她為妻,這本是一樁好事,可誰知,孟姑娘瞧不上二公子,將這事給推拒了。公主儘可以去打聽一番,為了這事,還使得二公子跟大將軍鬨了不愉快......”

“......為何會不愉快?”

“大將軍敬重孟姑娘,這一向是大家都知道的,本來是和和美美的事,誰知道孟姑娘跟大將軍說了什麼話?害的他們二人......哎,不提也罷。”

梁珺怔怔,忽然問道:“大將軍與孟姑娘並無血緣,我還聽說,他們二人近日會成婚,此事夫人可有耳聞?”

尤夫人道:“公主莫要聽人混說,即使州牧再如何看重人才,可對禮義廉恥還是極看重的,他們二人雖非親生,可倒地有背常理,大將軍怎會如此行事呢。”

梁珺輕輕應了一聲,垂眸,若有所思。

按照尤夫人話裡的意思,衛昭對孟姑娘隻有姐弟之情,而無男女之情?

所以......所以是孟姑娘一廂情願嗎?

梁珺抿抿唇,微微勾起唇角。

尤夫人在一旁看著她,亦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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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二人分開。

丁嬤嬤很是不解,問道:“夫人為何要與公主說那些話?”

尤夫人臉上的笑容早已不見,哼道:“衛昭將我兒打成重傷,孟辭叫我在州牧麵前出醜。將軍府的人既讓我過不去,我自然不會叫他們好過......”

丁嬤嬤:“老奴還是不解,夫人難道不想讓二公子娶了公主嗎?公主是皇室的人,娶了她......”

尤夫人道:“皇室?皇室如今隻剩下一盤散沙,誰知那天就消失了,她如今是公主,隻不過徒有其表,我兒娶她做甚?日後州牧得勢,梁珺放在身邊,她是梁朝公主,豈不麻煩?她既然對衛昭有意,不如我順手推舟,你想想,衛昭如今已經手握兵權,倘若再娶一位公主,州牧心裡如何想?”

丁嬤嬤道:“夫人說得極是。”

得了尤夫人的話,梁珺再也坐不住,聽聞今日衛昭不在將軍府,而是去了濟陽城外的軍營。

她讓人備好馬車,趕了過去。

梁珺到了後,被攔在營外。

“我是武陽公主。”

“軍營重地,若無吩咐,誰也不許進。”

“那好,你們稟告衛將軍,我來找他。”

“將軍不在。”

“去了哪裡。”

守營的士兵對視幾眼,道:“將軍去了城外。”有多事的士兵,又補充道:“跟孟姑娘!”

梁珺呆住,愣愣好一會兒才回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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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氣回暖,城外的野地冒了綠芽。

衛昭想著該帶著阿姐出來走走了。

清辭自冬日以來,人一直懶散。如今入了春,也該出門轉轉。

於是衛昭就帶她去了城外。馬蹄噠噠落在地上,衛昭騎馬在前,回頭衝著清辭招手:“阿姐,你太慢了!”

清辭淡淡瞥他一眼,並不理會他的挑釁。她牽著韁繩,姿態悠閒,慢悠悠地往前騎著。

過了一會兒,衛昭從前方調轉馬頭,來到她身邊。他伸手,將清辭背後的棉帽合上。

清辭今日出門披了件緋色的大氅,後麵帶著帽子,帽邊圍了一圈白色軟毛。

她的臉藏在棉帽裡。臉頰被風吹得泛了點紅,她往棉帽裡縮縮。

“還是有點冷。”

衛昭聞言,忙提起韁繩,將馬停下。他從馬上跨下,又上了她的馬背,從背後將清辭攬在胸中,道:“現在好了!”

衛昭整個人像個火爐子。

清辭起先還有些羞,想想,他們二人馬上就要成親,也就沒什麼好避諱的。索性往後倚著,心安理得靠在他的胸膛上,鬆開韁繩,將雙手揣進袖中。

二人往前走了一會兒,忽然見前麵出現河流。河邊開著幾多顏色各異的野花,這時候,天還有些涼,已經有幾隻蝴蝶出現。

清辭來了精神,叫衛昭將馬停下。她利落下馬,朝著河邊的野花跑去。

身後的大氅被風吹得鼓起,緋色鮮豔,繡金圖案被日光照得閃閃發亮。

衛昭在後邊追她:“阿姐你等等我!”

清辭聽不見,一心去追飛舞的蝴蝶,她跑得極快,到了河邊,那兩隻蝴蝶已經被她嚇跑。她並不失落,反而看著蝴蝶飛走,她喘幾口氣,用帕子墊在河邊的石塊上,方要坐下,衛昭卻大步趕來。

他身體素來不畏風寒,今日因為要帶清辭來郊外騎馬。他在外多罩了件薄外衣,他脫下,墊在石塊上:“這石塊在外麵風吹雨淋的,阿姐墊上帕子就好了?多涼啊!”

清辭任他教訓,坐在他暖烘烘的外衣上:“你不冷?”

衛昭聽她這話,立馬將臉湊到她的麵前,眼睛裡藏著束光,笑道:“阿姐碰碰,是涼還是熱。”

清辭臉紅,用手將他靠近的臉推開。隨後低下頭,目光放空,也不知在想些什麼。

衛昭突然開口:“阿姐。”

清辭嗯了一聲,眸光微疑惑。

衛昭道:“阿姐記得劉家村的那條河嗎?就是這樣一條,很長很長的河流,在山旁邊,也有一塊這樣的綠地,隻是比這裡要小很多......”

“我記得,那裡還有幾顆桂花樹。開花很好看。”

“對,很好看。”衛昭想起他小時候,也是跟著清辭在河邊玩,好像是從那天開始的?他對阿姐有了不一樣的感情,他臉頰紅紅,繼續說:“當時我記得阿姐也是坐在這樣的一塊大石頭上,然後,然後你對著我笑,當時桂花正好飄下,就灑在你身邊,那時候我心裡就想著,阿姐真美......”

清辭微訝,沒想到連這樣一件小事他也記得這麼清楚:“我都忘記了。”

衛昭道:“我沒忘。”

衛昭的眼底像燃了團烈火,他定定注視清辭,心底的渴盼越來越強烈。

他用力壓抑心底的躁欲,隻克製地拿過她的雙手放在掌心,輕輕搓了幾下。

“阿姐,我好想快點成親呀。”

說完,他目光越發放肆。眸光亮亮,籠在清辭身上。清辭被他的目光看得心底發顫,她躲了躲,磕絆道:“反正,反正也快了......”

“......可是對我來說,好慢。”

清辭抿唇不語。

她也不知道為何,眼前的衛昭叫她有些害怕。這感覺來得莫名其妙,好像從她答應嫁給他時,衛昭對待二人的關係,便越發放肆。

她放空幾瞬,又想,是她多疑了。

視線所及,是衛昭陽光單純充滿喜悅的笑臉,他隻是迫不及待想要娶她。

他們二人又在外待了一會兒,才回去。

衛昭跟清辭共騎一馬,另一匹馬則被衛昭牽在手中。

到了軍營門口,兵士開門讓行。

守在旁的兵士道:“稟將軍,武陽公主要見您。”他往門外指指:“公主在馬車上。”

衛昭往馬車上看了一眼,正巧跟梁珺的目光對視,對方朝著他露了個略顯僵硬的笑。

清辭也看見了站在馬車上的梁珺,她道:“我先下馬。”

衛昭攬住她:“不用。”

衛昭將大氅合上,他身上披著清辭穿的那件大氅,清辭則被他包在裡麵。他將中間的係帶係上,單手箍住清辭的腰不讓她動。

“你去告訴公主,營裡不允許任何人進,哪怕是公主也不成,讓她往後不要再來,來了也不許放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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