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 那個孩子(1 / 2)

這日, 聶青禾和洛娘子正在安國侯府商量出版新書的事兒呢,洛娘子孕反應不厲害的時候又開始寫書配畫。這一次畫的是適合幼兒教育的繪本,打算以後給她們的孩子看。

她們坐在八角琉璃涼亭裡歇息說話, 洛娘子:“我今兒跟爹說算了吧, 彆找了, 我爹卻不肯放棄。哎,估計隻要找不到就一直找下去吧。”

聶青禾:“也是個希望和念想。”她就沒勸賀馭放棄, 做點什麼才會讓活著的人心裡好受一些。

洛娘子:“我跟唐風說, 再有來冒充騙人的,就打斷腿,一家子永遠不許讀書科舉!”

聶青禾笑道:“姐姐好辦法,我支持。”

溜達一會兒她們回正院,剛在廊下坐定就看到賀重跟著賀馭一起從院門進來。

兩人都是高大挺拔型的,賀重畢竟才十六歲,比賀馭矮一點也略纖細一些,但是單看身影已經非常養眼。

是個帥氣挺拔的小夥子了呢。

聶青禾歪頭瞅瞅, 對洛娘子道:“姐姐, 你瞧他倆是不是有點像?”

洛娘子:“你彆說,這麼打眼一瞅還真有點像, 不過帥哥麼身材都差不多。”

唐風是比他們都魁梧一些, 但是阿二和阿大身材跟賀馭也差不多,隻是個頭略矮一點,尤其阿二連走路姿勢跟賀馭都如出一轍, 蒙著臉說兄弟倆更像呢。

聶青禾:“可是你看,我覺得賀重的臉型和長安也有點像呢。”

他倆都是尖下頜。

不過賀馭的眼睛屬於長而秀的鳳眼,內勾外挑自帶氣勢,賀重的眼睛就更大一些, 比鳳眼親切比桃花眼更帶氣勢。

洛娘子看向聶青禾,“你的意思……”

聶青禾:“我就是欣賞一下。”

人家賀重是賀粱的兒子,賀重和賀馭像也隻是小孩子善於模仿罷了。記得之前賀重跟聶小力接觸多,還學了聶小力的口頭禪、手勢,笑起來都眼睛彎彎的呢。現在聶小力在國子監讀書,賀重跟著賀馭多,那氣勢也就學上了。

她招呼兩人過來坐下,讓人端果盤來。

她問賀馭怎麼樣。

賀馭搖頭,“那些騙人的我讓人把帶他們來的打一頓都丟出去了,倒是有兩個模樣有點像。我讓人給他們捯飭一下,明兒送他們來給你們看看。”

好家夥,不知道的還以為給她們倆選人呢。

聶青禾握著他的手,“行,要是看著像就都留在侯府,讓他們讀書進研究院也行。”

年輕輕的隻要不傻不懶,總能學點什麼,哪怕不是賀馭的弟弟,也能讓大家心裡好受點。

賀馭朝她抱歉地笑笑。

聶青禾對賀重道:“千裡,你能……摘下麵罩給我瞧瞧嗎?”

賀重聽她這樣說,沒有絲毫猶豫就把麵罩摘下來了。

哪怕早就見過,洛娘子還是驚得心頭一跳,不是嫌棄和害怕,而是對自己人遭受過這種虐待的心疼和憤怒。

聶青禾看看賀重再看看賀馭,要說像臉型的確像的。

隻是賀重的臉皮被破壞的嚴重,已經不能看出臉頰的細微表情。

她親自給賀重把麵罩戴上。

賀重頓時臉紅了,忙說自己來,他麵對聶青禾的親近有點手足無措,畢竟是大小夥子了,會害羞。

這時候下人說賀先生來了。

賀重揚聲道:“爹,我一會兒就回去了。”

賀粱:“我不找你,我跟侯爺和夫人說話呢。”

賀重就跑過去把他扶過來。

賀粱哈哈笑道:“我還沒老呢,可彆把我當個老頭子。”

賀粱本來是那種溫潤書生類型的帥哥,可惜早年不得誌,後來臉摔壞了,所以一直自卑得很。這會兒當了研究組的組長,還有聶青禾給的乾股,一年有好些銀子入賬,人也就自信開朗舒展了很多。

多少人給他說親,還有很多美麗富有的千金小姐都要嫁給他,不過他覺得自己容貌有損就拒絕了。

幾人寒暄了一會兒,賀粱對賀馭和聶青禾道:“侯爺,夫人,我有個重要的事兒爹和你們彙報。當然,也不知道有沒有用。”

賀重的身體一下子僵住了,有點激動地打斷他,“爹?”

賀粱拍拍他的胳膊,“千裡啊,你不要多想,爹呢還是你爹,就是這個事兒呢,咱得說清楚。”

聶青禾心頭一跳,難道真如他猜得一樣?說實話賀重和賀粱這對父子,她老早就覺得不對勁了。賀粱懦弱溫柔寬厚幾乎不會生氣,可賀重在溫柔的表象下,其實是有脾氣的,而且發作起來還不小。

另外賀重喜歡的東西和賀粱相差甚遠,半點沒有受到父親遺傳和影響。

賀重的腦袋就耷拉下來了,有些頹然。

洛娘子就讓賀粱趕緊說什麼事兒。

聶青禾下意識地抓緊了賀馭的手,賀馭就立刻握住。

賀粱就把賀重是自己撿來的消息告訴他們,“其實早就該說,是千裡這孩子不讓說,他怕人家說他是棄兒,現在說又怕大家覺得他想好事兒有什麼圖謀。”

賀重的腦袋耷拉得更低了。

洛娘子拍了他一下,“你這個小子,青禾都把你當親弟弟了,你還怕我們說你有什麼圖謀?”

賀粱就把當初撿到賀重的事兒說了一下,在金台城北邊,定興往北不到涿州的一個河邊撿到的。當時孩子奄奄一息,小臉還被人劃傷了,他花光了所有身上的銀錢還求爺爺告奶奶讓附近村裡奶孩子的婦女幫忙喂養了一段時間。

他摟著賀重的腰,抹淚,“說起來真是這孩子命大,老天爺保佑,就那樣……彆說那麼小,就再大的孩子,也是活不了的。”

賀重低著頭吧嗒吧嗒地掉淚,把自己的褲子都打濕了。

賀馭握緊了聶青禾的手,洛娘子也緊張得不行,“是……什麼時間撿到的?”

賀粱仔細想了想,“是新帝即位第三年的初秋,七月十四,因為第二天就是七月半我還想著要早點找地方借宿來著。”

聶青禾看賀馭。

賀馭緩緩道:“我娘是五月初十沒的。”

那孩子就是五月初十出生的,出生還不到兩天就被賀瑾給換走了。他找了奶娘先把孩子在外院養了陣子,然後才讓小夫妻帶著奶娘一起回山西鄉下。欒五一路尾隨他們,路上偷了孩子,小夫妻和奶娘也不敢聲張隻當孩子還在。可能想的是再找個孩子頂替,誰知道又遭到劫匪,奶娘被殺,小夫妻逃命,回去以後索性就說奶娘跟孩子被殺了。

而欒五帶著孩子往南走,他可能過了涿州才停下,丟了孩子然後回轉京城,隻是他有必要跑那麼遠嗎?

賀馭回憶卷宗,他道:“董綠眉和董婆子交代,欒五是七月十三回京的。”

他當時親自審問,每個問題都儘可能詳細記錄。欒五什麼時候走的,什麼時候回的,回來說了什麼都有記錄。雖然年頭久遠,可能略有模糊,但是大差不差。

欒五隻說把孩子做掉丟在大南邊的亂葬崗,沒說毀容,也沒具體說哪裡。

可賀粱在七月十四撿到孩子,地點是河邊,而且還靠近村落並不是亂葬崗,另外卷宗沒說毀容,這麼看信息對不上。

要麼說明賀重不是那個孩子,要麼說明有人把孩子從欒五手裡帶走過,最後不知道什麼原因又丟棄了,還有一個可能就是欒五也沒有跟董綠眉說實話。

聶青禾就問賀馭,弟弟有沒有什麼特征之類的,比如哪裡有個痣、胎記之類的,很多電視劇裡孩子丟失不都是靠著信物或者胎記之類找回來的。

賀馭:“沒,他乾乾淨淨的。”

很多人出生的時候身上一點瑕疵都沒,是以後才開始長痣的,所以他沒法靠這個判斷。

聶青禾道:“我瞧著賀重和你身量、臉型都像,他習武也和你一樣有天分,也姓賀,倒像是冥冥之中的緣分。”

賀馭笑了笑,看向賀重的目光都比從前溫柔幾分,“我瞧著也好。”

賀重頓時手足無措起來,怎麼……說說的,他就是侯爺的弟弟了?他哪裡有那麼好,能是侯爺的弟弟?

他喏喏道:“我……我……不……”

聶青禾笑道:“不什麼?有什麼不行的不配的?我們都覺得你很好。”

賀馭是不想做這個侯爺的,因為皇帝是有意賜封他西北侯新爵位的。如果找到弟弟,安國侯的爵位由弟弟繼承,賀馭就是新的西北侯。

賀重脖子都紅了,他真的覺得自己不配,他從來沒想過這些。

洛娘子又開始說賀瑾的錯,“可真是個無情的,要把孩子送走,也不說做個記號。”

聶青禾:“姐姐你倒是冤枉他了,要把孩子送到鄉下去,想著以後還能去看他,會想著給孩子做個記號怕丟了?這也不是要送給不相識的,或者丟在大街上寺廟裡的。”

洛娘子一想也是,隻有要把孩子真的丟在哪裡以後不相見才可能做個記號,賀瑾是送到知道的鄉下地盤,以後想去看的自然不會給孩子做記號。

賀馭對幾人道:“現在我們讓人去查當年在南邊和欒五接觸過的人,隻要有蛛絲馬跡就可以查出點什麼來。”

他握著聶青禾的手,看著她的眼睛,柔聲道:“如果這條線斷了查不出,那賀重就是我弟弟。”

他要給這件事畫一個結局,不會無休止地下去。

聶青禾點點頭,“去跟舅舅說。”

洛娘子:“我爹肯定同意,就是到時候賀重可能得跟他去學習了。”

她頗為同情地看了賀重一眼,跟著爹可就沒這舒服小日子過了,就賀馭那麼優秀的孩子還被打得屁股幾乎開花呢。

因為賀粱的消息,大家都很高興,不管賀重是不是賀馭的弟弟,他們已經把他當成了真的。

如果不是賀重那個孩子肯定已經不在了,如果是賀重就皆大歡喜。

賀馭讓阿大阿二帶了人親自去查這件事,把賀重的事兒告訴他們,讓他們有目標的查。

到了晚上,賀瑾的家仆跑來侯府門外跪報:賀瑾死了。

家仆哭得淚水漣漣的,“侯爺,小的知道沒有顏麵見您,隻是人死為大,老爺已經死了,小的就得轉告他的遺願。”

賀馭雖然厭惡賀瑾,卻也不會為難一個下人,“你說。”

家仆:“老爺說如果侯爺找到小公子,還請……還請燒個紙上個香告訴他一聲。”

賀馭輕哼,讓他燒紙上香?做夢吧。他淡淡道:“若是小公子回府,必是將來的安國侯。”

家仆曉得,這是賀馭的回答了,賀馭不會再認賀瑾為父,一生都不會原諒,若找到小公子就把侯爺爵位給弟弟,到時候自己就知道也能給老爺上香告知了。

他磕了三個響頭,掩麵離去,走到府門口的時候,管家給了他一包銀子,是喪葬費。

家仆便哭得很大聲,再三謝恩這才走了。

過了幾日,黃千戶告訴董綠眉賀瑾死了,她突然說要求見侯爺,她想起了關於孩子的重要線索。

賀馭沒有晾著她,直接就去了北鎮撫司詔獄見到了董綠眉。

因為賀馭要見她,所以今兒董綠眉沒去遊街,她難得地享受了這片刻的安寧,近乎貪婪地感受著這安靜的氣息。

她趴在地上仰望著賀馭,“釗兒……”

賀馭冷冷道:“說吧。”

董綠眉:“我要和你交換一個條件。”

賀馭冷哼,“我又不會殺你,你怕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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