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過了三年, 船隊終於悉數造好,妥妥的堅船利炮,定然可以橫行海域。
聶青禾決定趁著風向合適的時候出海!
原本她打算讓賀馭守在家裡, 她先帶人出去探路, 三兩年回來以後再帶他去冒險的。
賀馭哪裡肯!
她這行為在他眼裡無異於想拋棄他, 跟負心女差不多!
聶青禾:“你要是也走了,那咱女兒和兒子怎麼辦?”
就他倆一個小腹黑一個小天然呆, 誰能管得了?主要是誰舍得管?
可了不得, 他家這倆加上洛娘子跟唐風那仨,湊一堆兒真是讓聶青禾都說好家夥。
倒不是說熊孩子,她和賀馭的女兒吧,整一個小精明,還會裝,小小年紀就透著茶氣,他們那個兒子吧,就整一個傻白甜, 真是讓姐姐賣了都還得給姐姐拍手叫好。
洛娘子家那三個, 大兒子倒是很正常,隻是喜歡當聶青禾家閨女的跟班, 對她崇拜得不行, 剩下那倆是雙胞胎兒子,就喜歡互毆。
就很迷,小小年紀的倆孩子, 誰也想不到他們最熱衷的事情是你打我一下,我打你一下,你啃我一口,我啃你一口。
各自分開吧, 也還行,但是兩家大人喜歡湊堆啊。
洛將軍帶人看那三個孩子,聶父聶母加上倪二丫、溫娘子看這邊這倆,他們還喜歡住一起,於是天天跟上幼兒園一樣碰頭。
家裡的蔬菜花草雞雞鴨鴨,還有珍珠等人家的孩子就得遭殃。
有一天小霸王閨女還領著幾個小孩子上了屋頂,誰能想到那麼高的屋頂怎麼上去的?
給恰好看到的賀重嚇得差點魂兒飛了。
隻有聶青禾跟賀馭能鎮住他們,因為他倆不心軟,不吃他們那一套。
其他人洛將軍教育賀馭和賀重,動輒板子伺候,到了隔輩就說什麼“孩子能打嗎?孩子得教育,你得愛他們”。
聶父聶母不用說,簡直要當孩子奴。
原本聶紅花這個姨還能管教一二,結果去國子監幾年被個會做飯會吃還富有冒險精神的小白臉拐走了。結婚以後夫妻倆說要四處遊玩吃好吃的,過些年再回來。
夫妻倆當了個時髦的背包客,嗯,當代徐霞客。
原本指望聶小力這個少年秀才舅舅,拿出一點威嚴,結果他妥妥的一個孩子王。
在府學是端方矜持的頭名秀才,到了家裡他能穿著書生服和孩子們一起鑽泥地裡打滾,還跟他們比賽挖蟲子!
賀重倒是大了,越發成熟穩重,還帶上了鋒芒,可他那是對外人的。
對家裡人,算了,跟聶小力一樣的。
阿大阿二更不用想了,他倆自己就叛逆得很,到如今也不肯結婚,都把給家裡傳宗接代的任務拋給對方,全然不管自己已經老了。
不是說養兒防老麼?他們不需要防老,他們有人養啊。
反正他們是一定要跟著賀馭和聶青禾的。
賀馭看聶青禾為難,抱住她,“很好解決。”
聶青禾:“請個厲害的師父?”
賀馭:“把咱寶貝閨女帶上就行了。”沒了她,彆人都好對付。
聶青禾又猶豫了,第一次出海,不知道會遇到什麼危險,海上無常,要是真的遇到危險的話,她不希望賀馭和女兒跟著自己涉險。
賀馭一眼就看穿她了,抱緊了她,輕輕地咬她的耳朵尖,聲音帶上兩分清冷,“你就是想拋下我。”
聶青禾被他磨得癢,笑著縮在他懷裡,“不是啦。”
夫妻倆正鬨呢,下人來說宋探花來了。
宋清遠?
賀馭麵色一沉,他來乾嘛?
宋清遠四年前被聖上欽點了探花郎,入翰林院做編修觀政,如今在戶部輪職,做戶部侍郎沈寂的副手。
聶青禾判斷等沈寂入主內閣以後,他晚兩年也能進去,也算是皇帝跟前的紅人。
聶青禾拍拍賀馭的手讓他正經點。
宋清遠到了涼亭外麵,拱手施禮,“見過侯爺、縣主。”
聶青禾讓他不必多禮,坐下說話。
宋清遠站在亭下卻不肯上前,而是對聶青禾道:“青禾,我能和你單獨說幾句話嗎?”
賀馭原本漫不經心的神態立刻嚴肅起來,冷冷地掃了宋清遠一眼。
雖然他們在朝中抬頭不見低頭見,但是兩人沒有太多交集。
聶青禾看向他,見宋清遠眉宇間似乎凝結著深重的愁緒,讓原本俊秀瀟灑的探花郎看著鬱鬱寡歡的樣子。
她用手肘輕輕地碰碰賀馭,讓他大氣一些,就是說個話嘛,沒什麼大不了的。
賀馭挑了挑眉,什麼話還不許我聽,哼,難不成你不讓我聽,我媳婦兒就不告訴我?這時候賀重過來找賀馭跟聶青禾,說船上裝武器的事兒,賀馭就借口先走開了。
臨走的時候,他還看了聶青禾一眼,那眼神就委屈得很。
他慣會跟她不動聲色地撒嬌。
聶青禾差點沒憋住笑,她請宋清遠進亭子喝茶。
宋清遠走到她身邊,目不轉睛地看著她,似乎要將她看穿一樣。
聶青禾蹙眉,“宋大人?”
宋清遠:“……青禾。”
聶青禾:“你這是什麼意思?”
宋清遠:“我做了一個夢。”
聶青禾笑:“喲,誰還不做夢呢?”
“我夢見我們……”他頓住,似乎猶豫該不該說,垂下眼睫,緩緩道:“你能否告訴我,你……是不是我的青禾妹妹。”他似乎用儘了全身的力氣來問這句話。
他做了個很長很長的夢,夢見他居然娶了彆人做妻子,而青禾是他的妾室,那是一個撕心裂肺的夢,足以撕碎他的心。
醒來以後他慶幸,這隻是夢。
可他也意識到夢裡的青禾是他熟悉的青禾,是他的青禾,和現實中嫁給賀馭的那個聶青禾,似乎完全不同。
聶青禾不知道該不該告訴他,她不怕他知道秘密,也不怕彆人說什麼,更不怕彆人懷疑,她隻是不想再生事端。
宋清遠不是一個壞人,他這些年兢兢業業一直守著原主的感情,她對他沒有不滿了。
讓他知道真相,他會不會絕望?
宋清遠低聲道:“你放心,不管什麼我都受得住,不管你有什麼秘密,我也絕對不會對第三個人吐露半個字。”
聶青禾:“不是怕你說,我是……”她歎了口氣,“幾年前在金台我說的是真的,你的青禾妹妹……我不是她。”
宋清遠身體猛地晃了一下,似是要暈倒又努力站定,“是……那場大雨嗎?”
聶青禾點點頭:“是的,你去了京城,她等了你一天,暴雨,跌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