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毓好整以暇:“所以你想……”
周敬雙手攏入袖中,身子往包了軟墊的車壁上一靠,舒舒服服的說:
“哎呀,今日一彆,這些娘老子親戚也不知還見不見得到,招呼總得去打一聲的吧。”
齊毓點頭:“我也這麼覺得。”
周敬又說:“那一會兒,咱……各找各家?城門彙合。”
齊毓表示讚成,夫妻倆當場交換了一個玩味十足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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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應該出城離京的馬車來到丞相府,門房老遠就認出馬車,跑回府去報信兒。
丞相大人入宮去了,夫人和兩位小姐在佛堂念經,為她們即將遠行的女兒/妹妹祈福,聽到門房回稟後,丞相夫人有點高興,忙道:
“毓姐兒定是帶夫君回來與咱們辭行的,快去準備茶點。”
門房丫鬟退下,丞相夫人便立刻回房換衣裳去,大小姐齊甄和二小姐齊彤對視一眼,齊彤疑惑:
“不是說不回門,直接離京的嗎?”
“此去多年不得歸,又是去嶺南那多山多障之地,三妹定然心中不舍。咱們也快去見見吧,到底姐妹一場。”齊甄說。
她們這個三妹妹脾氣孤僻,自小喜歡獨來獨往,能不出房門就絕不出房門的性子,不會說話不會做事,有時木訥得令人生厭。
此番與皇家聯姻,原本陛下屬意的是齊甄和齊彤兩姐妹其中一人,但父親母親覺得不妥,便將年紀最小,無甚美名的三妹妹推出去,原以為陛下會嫌棄三妹笨拙木訥不肯接受,誰知陛下卻一口應下,隻不過迎娶齊家女的人選也從文武雙全的恒王變成了一無是處的六皇子。
雖說六皇子借著婚事也封了王,可成親第二天就要被貶去偏遠封地的王爺,用膝蓋想也知道在陛下心中是個什麼地位。
花廳中,齊毓喝茶等待,丞相夫人換過來見齊毓獨身一人,不禁問她:
“王爺怎的沒與你一同?”
齊毓娥眉微蹙,幽幽歎息,將哀怨的氛圍感營造到位,有些話也就用不著說了。
丞相夫人秒懂女兒的意思,王爺如此態度,定是對這樁婚事心懷不滿。
“娘,二位姐姐,齊毓是來向你們辭行的,此去嶺南無歸期,今生今世怕是再難相見,請母親和二位姐姐珍重。”齊毓低若蚊蠅的聲音此時聽起來有種彆樣的淒涼感。
丞相夫人生齊毓的時候置了病痛,加上小女兒又不似她前頭兩個姐姐般有品有貌有資質,但離彆時刻,她還是忍不住心酸,可憐女兒才十六歲,就要隨夫去那偏遠封地,再加上王爺不喜,今後還不知要過怎樣淒苦的日子。
可若不舍她,陛下也不會放過齊家,大女兒和二女兒那樣優秀,若是遠嫁可怎麼得了。
丞相夫人按下心酸,對齊毓問:“你此去可還缺什麼,儘管與母親說,母親叫人去辦。”
齊毓輕咬下唇做出一番為難神色,在丞相夫人和兩個姐姐的催促下,才開口說:
“東西都不缺,人也不缺,就是……先前我與王爺從獻王府出來時,獻王給了王爺一萬兩銀票,說是給他在嶺南傍身用,我……全身上下的銀兩加起來都沒有王爺的一個零頭,將來不知要如何過活。”
丞相夫人微微愣住,良久才狐疑問:“獻王給了多少?”
“一萬兩。母親若是不信,命人去打聽便知真假。”齊毓說。
丞相夫人當然知道女兒不會在這種一打聽就知真假的事上說謊,隻是她有些為難,若是幾百幾千兩也就算了,也不知那獻王是抽的哪門子瘋,竟然出了一萬兩……
可女兒都把話說到這份上,獻王那又確實出了錢給王爺,若丞相府一毛不拔的話,豈非要落人話柄,顯得丞相府多無情似的。
罷了。
隻當是一次付清女兒一輩子的花銷吧。
“你在此稍等,我去去就來。”丞相夫人說。
將丞相夫人送走後,齊毓又把目光落在她的兩個姐姐身上,不得不說,與身材薄如紙片,臉色蒼白,五官稚嫩的齊毓相比,齊甄和齊彤兩姐妹就跟開了美貌buff似的,一個美得如詩如畫,一個美得豔冠群芳。
“大姐,二姐,我……”齊毓正想繼續演一演姐妹情深,誰料她還剛開口,就聽齊甄說:
“三妹你稍等,我也有些東西給你。”
齊甄到底還是有些愧疚的,畢竟三妹妹這回算是替她和彤姐兒擋了難,給她些金銀,心裡的愧疚會少一些。
而齊甄開了口,齊彤也不好落下,說了句‘我也是’後,兩姐妹便各自回房。
半個時辰後,丞相夫人給齊毓拿了兩套黃金頭麵首飾,一盒名貴珍珠,外加一萬一千兩銀票;齊甄齊彤兩姐妹各自回房搜羅一圈,也各自出了一千兩,一對珠釵和一對手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