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語間同時探出爪子扣在我的脖頸上,威脅之意簡直溢於言表。
我:…………
你添什麼亂啊白癡!
…………
被毛團壓製的短暫靜默過後,我做出反擊的前一秒,黑漆漆的視野無聲無息漏出一線光亮,在毛團子後方的上方,有人拉開了我們藏身的這個口袋。
緊接著,一張放大的臉出現在上方,“杜蘭德爾大人,有份來自國內的緊急文件需要您處理,請從口袋裡出來。”
陌生男人年紀不大,聲音聽起來卻非常沉穩,簡直有種泰山崩於前也麵不改色的冷峻感,嗯~就是腦回路同樣清奇,因為接下來他說:
“另外,您太失禮了,作為隆美爾未來的一國之君,您需要一個有玫瑰花和香檳的美妙房間進行約會,而不是在波魯薩利諾準將大人的口袋裡。”
事出突然,龍貓直接就僵硬,很徹底的。
接著,這位扒開口袋號稱有急事的男人伸手進來,精準掐住龍貓的後頸皮,行雲流水般熟練地拎起胖滾滾團子,收手的同時還能順便對我頷首示意,眼神依稀仿佛是‘打擾了’,這樣,無聲勝有聲的演繹了何謂‘我家孩子太熊實在抱歉啊見笑了’的家長式歉意。
我:…………
男人的聲音聽著陌生,半分鐘前轉播的畫麵中他與一位手捧西洋長劍的衛兵恭恭敬敬站在波魯薩利諾身後,一副嚴陣以待的模樣。
我原本認為是痞子男的副官和親兵,此時見他對待龍貓的態度,應該是龍貓的心腹?還是管家?言行完全不一致的鬼/畜/係?
於是,剛剛這龍貓逃命似的竄回來,躲的不會是這位吧?
然後,躲進痞子男的口袋裡,圓鼓鼓一團還亂動瞎子才看不到,鴕鳥麼龍貓?
他心腹也是,陰森森靜悄悄等在邊上,結果就選了特彆巧妙的時機露麵,嚇得龍貓都成雕塑了,明顯是故意的。
而痞子男,他連自己的口袋裡鬨翻天也眉梢不抬一下,就是等著隔岸觀火吧?
這一個個都是人不可貌相的有病。
…………
很快,胖滾滾的龍貓呈呆滯狀態被提走,口袋裡隻剩下被捉/奸啊呸!是被解救的我百般無語。
前一刻才作好的決定,這一刻煙消雲散,因為外邊已經開始另一種意義上的混亂,個人表示,稍等片刻露麵會比較安全。
因為,客服功能轉播畫麵中,口袋外邊被拎起的龍貓在那位心腹指尖鬆開直接下墮過程中,胖乎乎身形無聲無息變化————從圓滾滾一顆迎風就長的變成一個…男人。
囧。
大變活人就算了,反正這世界存在惡魔果實此等神奇之物,而同一時刻,轉播畫麵中觀眾刷屏的留言也顯示,龍貓確實是惡魔果實能力者,動物係。
能力者身份不重要,重要的是,胖團子轉眼間變成一個男人,特彆備注:長得很俊俏,打扮得也非常有品味,長褲軍靴,荷葉邊襯衣扣子不明原因少了幾顆隱隱露出一截兒精瘦腰肢…
金色卷發,碧藍的眼睛,白皙無暇皮膚,五官精致,以我被養刁了的眼光來看都能稱得上頗有姿色,就是脾氣不太美妙。
此時就見他一雙美眸淬了火似的,身形落地的瞬間取走那衛兵捧著的西洋劍,對著跟在他身側的心腹作出一副要拔劍砍人的姿態,“約納斯!你什麼也沒看見對吧?”
“現在,告訴我,你的眼睛其實暫時失明了!”
龍貓.杜蘭德爾少將握著劍柄的手背青筋暴起,語氣非常正經,神色也異常淩厲,就是說出口的話特彆令人無語,“我絕對不可能做出任何有失形象的事,對吧?”
“約會更是無稽之談!象我這樣華麗又俊美的男人,怎麼可能在黑漆漆的地方對女人做這樣那樣的事!要做也是女人對我做才對!”
我:…………
除了彆扭居然還自戀的死傲嬌?
…………
繼續藏匿在口袋裡的我懷著十二萬分唾棄感,透過客服功能轉播畫麵,靜靜觀看口袋外邊,現場此時正在上演的同室操戈。
前一秒龍貓下一秒美男的杜蘭德爾少將,手持即將出鞘的西洋劍,義正言辭洗刷自己‘對女人這樣那樣’的罪名。
他的心腹,被稱為‘約納斯’的是一位形容冷峻的男人,對於他上司炸毛似的叫囂以及壓在脖子上的劍鞘隻給予麵無表情反應。
痞子男波魯薩利諾更是麵帶微笑,依稀仿佛頗愉悅的作壁上觀。
那衛兵則一臉見怪不怪。
離混亂中心不遠的十幾名海軍們更是充耳不聞,自顧自忙碌著…
真是越鬨越起勁,看得我越來越不想出麵。
…………
時隔不久,打斷龍貓杜蘭德爾少將怒發衝冠以至於錯手乾掉自己心腹的動靜,是一陣徒然響起的泊泊流水之音。
與此同時,含笑圍觀他同窗炸毛的痞子男,慢吞吞的開口,“耶~看來是九點了呢~”
身為在場忙忙碌碌那些海軍的指揮官,痞子男波魯薩利諾在龍貓少將聞聲拿眼角斜乜的這一瞬間,語氣裡頗帶著幾分息事寧人意味,“已經問過負責這裡的人,每夜九點準時將會有一次喂食時間,以往都是那位親自喂食,風雨無阻…”
“也就是現在,水下暗道閥門開啟,水流帶著魚群一同湧入…”
“讓你的手下立刻撤回——”到底不忍心見自家係統的直播畫麵血濺當場,我從口袋中探出身,出言提醒,“白錦鯉很凶…”
“有傳言,弗雷德裡克家族的家徽,白錦鯉是海牙的淡水亞種!”斜地裡插/入的聲音蓋過我餘下的話,是龍貓杜蘭德爾,“海牙是食肉魚。”
他話音未落,痞子男同樣猛地低下頭瞪著我,神色瞬間劇變,素來懶洋洋的語調猛地拔高,“立刻撤離!現在是入夜!”
撤退命令下達,涉水的海軍迅速朝著岸邊撤離,年輕的龍貓少將轉身,目光看向那片池水,也不知是向誰在解釋,“那種生物白天無害隻在夜間才會露出真麵目進食。”
然而他說得太遲了,或許我說得也太遲了————這就是他們事前沒有做任何調查的惡果…泊泊流水聲中毫無征兆的混入一種細微且詭異的咯咯聲,無數尖利牙齒迅速開闔發出的厲響。
已經受命折返的十幾名海軍當中,稍稍落後的人忍不住回頭,頃刻間,急速上湧的水波深處,無數銀白光線激射而出。
它們…非常美麗,暴露在空氣中的身體彷如一縷縷流銀,隻是那樣美麗身軀,頭部卻有一張張大之後超過整個身體寬度的顎,滿口猙獰利齒,直直朝著尚未上岸的海軍兜頭撲過去。
有人失聲驚呼的瞬間,龍貓杜蘭德爾身形自原地消失,再次出現時人已經懸立在那片暴漲的池水中央,手中圓長西洋劍不知何時已然出鞘————那是一抹閃電般的輝芒,無聲且淩厲,在昏沉沉夜光裡一瞬而逝。
看似無差彆攻擊,劍鋒過處卻隻有凶狠的海牙被擊落,並且,在那些銀色落水之後的幾秒鐘才有一縷縷血色滲透出來,無聲拉近的鏡頭拍攝到所有食人魚從頭部到尾鰭平整剖開,刀鋒走向一模一樣分毫不差。
尚未關閉的客服功能界麵中,許多觀眾頓時為此喝彩:
‘不愧是曾經的海軍天才劍士,聖騎士.杜蘭德爾。’
‘哦~他果然是那位與花劍比斯塔齊名的杜蘭德爾?’
‘據聞,他名字和他的劍一樣?決鬥之前的宣誓也是劍在人在?’
‘這位從海軍退役之前未嘗敗績,之後繼任為王卻再沒有聽說他在劍術上有驚人業績,最近新世界倒是有個年輕人拿著杜蘭德爾在外遊曆。’
‘可惜了…’
我看了看此起彼伏的留言,又看了看一劍全滅那群食人魚,此時正無比拉風擺姿勢接受他人崇拜目光與歡呼的…人型龍貓…
良久,嘴角抽搐著關閉客服功能界麵————完全看不出來是個劍客,除了出手的瞬間。
真的,現在那樣懸立在池水上,鼻子都要翹到天上去,莫名好似株水仙的男人,哪裡有劍客的那種孤高清冷做派啊?
還不如龍貓呢~至少胖乎乎的抱起來可舒服。
…………
白錦鯉帶來的驚悚很快驅散,嗯~被這位‘聖騎士’的美貌光輝,他踩著空氣回到岸上,原本受命撤離的那十幾位海軍眼冒紅心黏在他身後,尤其是險些被魚群啃了的那位,完全沒有片刻之前還命懸一線的驚慌,看那樣子是恨不得抱大腿…
龍貓倒是相當受用的樣子,他隻差給自己來幾張自拍,簡直容光煥發,囧。
不多時,龍貓.聖騎士.天才.杜蘭德爾如模特般踩著貓步走回來,仰著臉,眼角餘光斜乜,一副超級藐視的樣子盯著我,說道,“對我一見鐘情了嗎?我就知道,象我這樣華麗又俊美的男人,哪怕是偶人也絕對逃不出我的魅力——”
————很明顯,病得不輕啊這是。
我艱難的翻出一對死魚眼,內心又一次催命式戳開客服功能界麵:‘蛋蛋啊~你說,自戀會不會遺傳?’
‘要是選他成為我孩子的父親…’
性格很糟心,不過這皮子倒是勉強符合心意,至少,比起和他並肩站立的痞子男來說,簡直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要是會遺傳可就糟了,他是唯一一個及格的,錯過了我再找一個這樣水準的男人生孩子的機會是不是很渺茫?’
我家傻係統還沒來得及回複,頃刻間我卻聽見這水仙龍貓猛地拔高聲線,“你說誰自戀?我才不會和你生孩子!”
“彆這麼厚臉皮啊!”
他被火燒到一樣整個人往後竄出去好幾米,西洋劍橫在胸前,彷如遇到色/狼的少女,睜圓了眼睛,神色無比驚悚。
我:…………
我還沒決定要不要,你鬼叫什麼?
不對!我根本沒有說出口隻是在意識裡的對話,他怎麼會聽見?!
被人揭穿自己的心思,這點驚訝升起的瞬間立刻煙消雲散,醒悟的同時,我愣愣的回視,視野中的客服界麵,同時跳出回複:
‘觀眾說他是天生見聞色!’
‘之後你自己小心!’
緊接著,係統火速切斷聯係,留下我獨自麵對殘局。
我:…………
不,天生見聞色是什麼啊?蛋蛋你給我回來解釋!
…………
自家傻係統果斷選擇大難臨頭各自飛,我一時無言以對,更不幸的是,水仙龍貓不依不饒:
“之前我就覺得你在和什麼人對話,雖然聽不見內容——”
“原本以為是錯覺,剛剛我卻聽得很清楚,你確實在與外界聯係。”
片刻之前還避之唯恐不及的這龍貓,此時冷下臉來重現靠近,手中西洋劍劍尖遞出,不偏不倚,隻差幾公分就會指在我的鼻尖,語調清潤依舊,音色深處卻透著山雨欲來的壓力,“你身上帶著隱蔽的通訊器?”
“居然能躲過我的見聞色。”
言語間,無比鋒利的劍氣透過西洋劍劍尖緩緩彌散開,哪怕是偶人,這一瞬間我也能察覺到那樣,令人倍感壓力的森然冷意。
我毫不懷疑,隻要我的答案不儘人意,他就會直接劈開這具任務委托人的身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