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第六十七章(1 / 2)

海葵[綜] 郝連春水 20405 字 8個月前

————傲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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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延續了半生的樂趣, 最初的開始, 直至死亡都不會改變的觀點。

…………

世界是遊樂場。

哪怕到了五十多歲, 已經身為海軍大將, 接受世界政府授予的黃猿稱號, 對波魯薩利諾來說,世界依然是一個巨大的遊樂場。

世界是遊樂場,這個觀點從他被吸引目光那天開始就一直存在,並且從未改變。

他覺得很有趣,這個世界。

這個,位於雲端之下浮於碧海之間的世界, 是色彩斑斕光怪陸離的超級遊樂園。

這個, 記憶中久遠的曾經裡,在環繞身側的無數奴仆侍者口中,本該是卑微又混亂,肮臟又低下的塵世, 在他眼裡實際上卻是由充斥著無數可愛小遊戲組合而成的樂土。

是受他所喜愛令他流連忘返的遊戲場所。

…………

最初的開始,隻是神裔被有趣之物吸引了目光。

曾經,位於雲端之上的神裔厭倦了赤土大陸皇城內院的窮奢極欲醉生夢死,不經意間低頭就此窺見雲端之下的眾生萬象。

那是散發著芬芳與腐臭,容納了高貴與卑下, 自由與專/製共存,光明與黑暗同在, 無比奇妙無比有趣的世界, 是屬於神裔的所有物。

雲端之下, 燈火輝煌處上演著門閥貴胄政治皇權的勾心鬥角爾虞我詐,光影之外的黑白分明,是名為海軍的守護者陣營披荊斬棘砥礪前行,是名為海賊的破壞者們一往無前百死不悔。

還有那幾乎被忽略的,暗無天日的夾縫深淵,是螻蟻般卑微的平民百姓苦苦掙紮舍命求生。

世界是個巨大的遊樂場。

那些下界之王們所統治的國土,名為‘平民’的生物小心翼翼享受著少得可憐的所謂富足安樂,那些不幸淪為法外之島的死地,同樣名為‘平民’的族群則水生火熱朝生暮死。

神裔的腳下,巨大的遊樂場所之內誕生了難以計數的悲歡離合。

不是憐憫,創/世/之/神的後裔不需要憐憫那種無用之物,隻是被這些奇妙的小遊戲深深迷住,所以懷著好奇心悄悄的注視著所有物。

窺見之後是插手乾預遊戲的發展。

遊戲很有趣,世界很可愛,以整個世界為巨大背景,以雲端之下的眾生為參演者的盛大劇目,每一幕都峰回路轉高/潮迭起,被吸引目光的神祇興致勃勃。

然而很快又厭倦。

高高在上睥睨眾生,翻手為雲覆手為雨,一念之間成就一個王國的繁榮與衰亡,隻言片語能夠決定無數人的生存與死亡,如此輕而易舉太過無聊。

毫無挑戰性的遊戲與毫無懸念的結局,一切來得太順理成章反而令人乏味,那麼,如果放棄動用絕對權力乾涉而僅僅是以自身之力參與其間,是不是會有意料之外的驚喜?

…………

轉念之間的突發奇想,讓神裔忍不住悄然入世。

已經厭棄的雲端之上被拋諸腦後,披上低等下民的外衣,試圖以參與者的身份加入其中,成為遊樂場上的一員,目的是得到更多樂趣。

那一時的興起延續了許多年,以世界為名的遊樂場比他想象的有趣許多,或許是因為親身參與的緣故?

當然,其中的原因不必深究,他享受到比旁觀時更多的快樂,如此就足夠。

所以,失蹤的神裔成為無人知曉的秘密,過往也無需再提,加入海軍成為遊樂場一員的是波魯薩利諾,得到樂趣的同樣是波魯薩利諾。

所以,為了保留這些快樂,披上的這個假相,成了遊戲結束之前不允許失去的偽裝。

所以謊言不斷堆積,經過二十多年被時間侵蝕,最終成了連自己都忘記真麵目的一個事實。

他真正成為波魯薩利諾,成為世界政府授予‘黃猿’稱號的海軍大將,哪怕是遊戲,參與者卻不再是偽裝而變成真實。

因為遊戲是過程享受是初衷,然而他卻付出真真切切的感情,那本不該施舍出去的,那本不該出現的,屬於‘人類’的感情。

多麼奇妙,他在不知不覺中被世俗汙染成為墮落者,再回不去雲端之上。

就像他對她一樣,開始同樣是有趣,開始同樣是遊戲,遺憾的是,因為有趣而開始,最終竟讓他太過沉迷以至於忘記結束。

起源於他的傲慢與她的謊言,延續了新舊兩個時代,以他的一敗塗地告終。

…………

那同樣是個遊戲,隻屬於他和她的秘密。

最初同樣是他覺得有趣,他將她定位於一次額外的小樂趣,是以海軍為名的大型遊戲當中,偶然出現的一個意外。

很有趣的意外。

他從不虧待自己,既然有趣,那就象享受其它遊戲一樣,稍微玩弄一時對原定計劃毫無影響。

能為他帶來樂趣是她的榮幸。

他自認一切儘在掌握之中,然而她出現之後發生的每一件事都是意料之外,絕對超出計劃的發展,那些意外因素最終導致徹徹底底的失控。

對他而言是失控,對她而言是意料之內。

他自認為是額外小樂趣的插曲,是她設計並且主導的一次遊戲,開局是她隱身幕後運籌帷幄,結局同樣是她推子落棋所向披靡。

他的傲慢讓他自食其果。

狩獵者淪為獵物,操縱者丟失了控製權,成為被戲弄者。

最後,她大獲全勝抽身離去,丟下他從此困在迷宮深處找不到出口。

他一直在等,從三十一歲一直等到五十五歲,從海軍準將波魯薩利諾一直等到海軍大將黃猿,他等著她重返人間帶給他終焉。

遊戲的終結,真正的開始。

哪怕遊戲勝負早有定論,他與她之間卻尚未開始。

因為,欺騙神裔是不可饒恕的重罪。

…………

…………

他一直記得,從未忘記。

遇見她那年,他三十一歲,身在海軍陣營,以‘波魯薩利諾’為名。

他加入海軍時二十六歲,或許年齡並不確切,可又怎麼樣呢?一切對他而言隻是個遊戲罷了,隻是他厭倦了就隨時可以結束的玩樂。

他加入海軍,成為其中一員,為的不正是這個陣營立場很…有趣嗎?

海軍,是光明與黑暗共生的一個群體,一方麵是維係世界和平的軍隊,另一方麵卻是權貴們手中最鋒利的刀,也隻有身在其中,他才能切身體會到以往體會不到的樂趣。

並非高高在上掌控他人生死的快/感,也並非戰場廝殺帶來的熱血沸騰,而是…自相矛盾所產生的自我掙紮,嗯~當然,是旁人。

背負著正義,以守護為信仰的海軍,在某些特殊時刻卻必須服從軍令朝著手無寸鐵的平民揮動屠刀,以打擊罪惡為己任的海軍,麵對門閥貴胄以及那些溝壑一氣的附庸者,卻必須無視對方的惡行甚至淪為幫凶。

每當那種時刻,看著所謂‘同伴們’因為信仰與軍令相互衝突時的左右為難與痛苦掙紮,都讓他覺得很有趣。

人類是多麼有趣的生物。

最卑微的下民可能擁有最聖潔的心靈,最高貴的門閥反而藏著汙穢肮臟的內/幕。

名為世界的巨大遊樂場多麼有趣。

英雄未必出自善良之輩,惡徒可能披著慈善外衣,沒有絕對的對錯,沒有絕對的善惡,有的隻是絕對的選擇。

從二十六歲到三十一歲,以‘波魯薩利諾’為名的男人並沒有如預計那樣,參與之後卻很快失去興趣反而是更加興致勃勃,對這個名為世界的遊樂場。

他選擇站在‘正義’那一方,嗯~並非隻是名義上的正義,而是真正懷有信仰,希望憑借一己之力拯救世界的那一群笨蛋們身邊。

空元帥、澤法老師、戰國大將、鶴中將、杜蘭德爾、薩卡斯基、庫讚、迪安,甚至許許多多的,在他記憶中連名字都不曾留下的麵孔,那些真正為了信仰耗儘心血奉獻全部的人。

五年的軍旅生涯哪怕沒有徹底改變他,到底還是悄無聲息的留下深刻印記。

他對世界是個遊樂場的觀點不變,卻不再是僅僅為了尋找樂趣而參與其中,他不再對某些事無動於衷,不再高高在上俯視眾生。

…………

他選擇了正義。

海軍準將波魯薩利諾選擇站在正義那一邊,既然如此,遊戲之中,海軍之內,理念相悖的那一方就是‘敵人’。

世界是個大型遊樂場,混沌而有序,海軍這個裹挾在其中的小遊戲也不例外,光明的深處黑暗同樣如影隨形。

海軍之內貴族派係一開始的存在,或許隻是為了更好的掌控軍隊,隨著時間流逝,那部分享有特權的人成了根植於軍隊內部的一顆巨大毒瘤。

無能之輩竊據高位,貪汙成風,濫用職權,陰謀陷害,貽誤戰機,以貴族派係為首的勢力將海軍視為囊中之物為所欲為。

從加入海軍那天開始,他就對貴族派係知之甚詳,尤其是他以平民身份參軍,憑借自身能力逐漸受到關注,來自貴族派係若有似無的打壓跟著逐漸加重。

而類似情況更出現在每一個,同樣毫無根基卻資質優秀的將官軍士身上。

沒有任何理由,更不存在私人恩怨,原因僅僅是平民出身的將領,未來可能導致海軍內部勢力分布出現傾斜。

這是挑釁,對曾經的神裔,成為海軍時名為‘波魯薩利諾’的男人來說。

當然,這也同樣是挑戰,是享受遊戲過程中的某些關卡,消除它們的過程同樣充滿樂趣。

他選擇了正義那一方。

既然如此,收回那些被濫用的權力,將與他們相悖那一方從海軍當中連根拔起,就暫時定為一次小小終結。

同時,也算是給予那群觸動他的笨蛋們一次小小的援助。

畢竟這個名為海軍的遊戲讓他享受到許多樂趣,未來某日或許同樣會厭倦丟棄,在那之前他願意給那些笨蛋鋪設出一條彼此共同期待過的道路。

讓守護者之路真正名副其實,不再辜負他們身後披風上銘刻的正義之名。

哪怕他的全部都是謊言,是為了享受遊戲製造的虛假,他對那些笨蛋的感情卻是真實,他曾經的觸動毫無作偽。

原本他知曉一切卻無動於衷,然而,在不知不覺被感染了無用感情之後,在厭倦之前他願意與那些笨蛋並肩而行,哪怕前路布滿荊棘。

…………

她出現在關鍵時刻。

他用了半年時間調查海軍之內的全部貴族派係,將每一個涉及在內的家夥都列入清除名單,隻等待一個能夠開始的機會。

之所以隱忍不發是因為那並非一朝一夕能做到的事,貴族派係在海軍之內盤根錯節,更有世界政府為其暗中提供幫助,除非他動用曾經的權力,不過那就沒意思了不是嗎?

這條他和他那些未來可能被厭倦丟棄的同伴們共同期待過的道路,掃清障礙同樣是所有人暗中準備了許多年的計劃。

他選擇的是等待一個突破口,一個能夠讓戰國大將為首的他們所有人實施設想的時機。

她就出現在那個所有人等待已久的關鍵時刻。

以一種微妙身份。

甚至可以說,戰國大將為首的他們所有人等待的機會,是因她而起。

隻是見麵那時,他根本沒有想到,或者該說沒有任何人想到。

…………

一開始她顯得無足輕重。

機會來得突然,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那個名為弗雷德裡克.加文的男人即將升任海軍大將一職,卻死得毫無預兆。

說實話,弗雷德裡克.加文在他手中清理名單之上並非什麼重要人物,哪怕即將成為海軍大將,那個平庸的男人,對他來說也可有可無。

因為太無能,隻是作為傀儡被推上高位的家夥不配得到他太多關注,畢竟,弗雷德裡克.加文即將坐上的那個位置不屬於他個人,而是屬於全部的貴族勢力。

他一開始就知道,弗雷德裡克.加文對貴族派係是怎樣的存在。

他調查過所有貴族當然也知道那個男人,看到對方的履曆就明白,那個男人一開始就是作為貴族的大將而出現在軍隊之內。

那是被安排妥當的一個傀儡。

從海軍軍隊內盤踞開始,三大將的其中一位必定貴族出身成為慣例,坐上那個位置不需要精明頭腦更不需要強悍武力,事實恰恰相反,越無能昏庸越可能被推選。

真正難纏的是集結在那個位置後方的龐大附庸。

他不在意弗雷德裡克.加文即將成為海軍大將,因為隻要連根鏟除貴族勢力,那種昏庸無能的男人自然會下台。

他不在意那個男人活著如何,不過其意外死亡所帶來的契機,他倒是很樂意關注。

因為是個絕妙的機會。

弗雷德裡克.加文毫無預兆死亡,突如其來的意外令所有人措手不及,這個所有人不僅僅是貴族們,更也包括戰國大將一係的他們。

不過沒關係,做不到製敵先機,以他們的準備同樣能做到後發製人。

至少,以‘弗雷德裡克.加文’之死的調查為借口,能夠牽連出許多被掩蓋的罪行,所謂貴族派係原本也並非絕對一致,隻是因為共同利益集結起來的勢力,內部原本也各自為政。

隻要搶到時間,就能以最快速度給予最沉重打擊,而有了開始,徹底剿滅對方就隻是時間問題,哪怕最後世界政府插手乾預,貴族派係也必定元氣大傷。

…………

弗雷德裡克.加文之死是契機,是以能夠將那些被濫用的權力,交還到真正懷有信仰的守護者們手中為最終目的,可能將會耗時長久的爭鬥開端。

而作為尚且無人知曉的最初關鍵,她的存在,初次見麵時同樣並沒有得到他的太過關注。

他的興趣隻在享受遊戲,能夠被看進眼裡的少之又少,除非是像他認同的那些笨蛋,能夠真正觸動他,在他眼底成為一個獨立而真實的存在,而非遊戲當中可有可無的背景之一。

她出現時不具備成為他眼中特彆存在的資格。

即使她有著令人戒備的偶人軍團一員身份,即使她身後藏匿著惡名昭著的人形師,即使她的存在很可能是目的未明的陰謀,即使她提供了某個藏著線索的暗示。

然而對他來說,僅僅作為工具的偶人,沒有資格讓他覺得有趣。

隨性逗弄之後,那次倉促相遇很快被他拋在腦後。

因為當天,他的心思一半放在針對貴族派係的清掃計劃,另一半則在他自己身上,根本沒有多餘空閒留給她。

三十一歲那年對名為‘波魯薩利諾’的男人同樣是個微妙年份,與海軍內部即將到來的動蕩無關,而是他個人。

在弗雷德裡克.加文死亡的前一個月,他在戰場上無意間被激發了見聞色。

霎時間湧入腦海的,數也數不清的聲音,令他在措手不及時犯下小小的‘錯誤’,原本能夠完美避開貴族派係針對他的陷阱,那次卻很不幸。

與海賊的那次戰鬥海軍大獲全勝,身為指揮官的他卻違反軍令,很快被遣回馬林弗德海軍本部,等待司法島對那次事件作出判決。

所謂違反軍令一事,他並不是很在意,權當一次休整,弗雷德裡克.加文死亡那天,是他返回海軍本部的第三天,正在計劃抽出時間前去拜訪曾經的老師,誠心求教霸氣的修煉方式。

他的老師,澤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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