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早就猜到他們的反應,因為他們都還年輕。
他們這些夏洛特的性格雖然千奇百怪,然而他們都有一個共同的缺點,傲慢。
或者那也應該算是年輕人的通病,年輕人,尤其是年輕的男人容易驕矜自滿,不願意聽彆人勸告,喜歡反其道而行之。
所以不是我的算計,而是針對他們的性格做出的策略。
另外,他們應該覺得慶幸才對。
雖然不是克係,天地大戰的戰場也同樣不是能夠隨意直視的畫麵,稍微弱小一點的生物在看見那一瞬間,甚至會立刻隕命。
事實上他們很幸運,現在所有人身處的幻境,隻是阿絲達蘿娣的精神圖景具現化,否則,他們的妹妹,斯慕吉小姑娘就不僅僅是受到重創,即使不當場喪命也將變成一個真正的白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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蠢係統又一次安靜下來,大概是被直播屏幕裡此時此刻正在發生的引走注意力:
現實裡,那個男人終究到了極限,再也無法支撐魁梧的身軀緩緩地、緩緩地倒了下去。
隨著他昏迷,本就是強弩之末的能量場瞬間消失。
那位次子夏洛特.卡塔庫栗率先失去意識,然而他沒有輸,因為天地大戰戰場幻境也無法繼續顯形,滾動翻卷的雲層凝固在那仿佛變成一副靜態畫。
噩夢真正降臨之前,交替變化被強製中斷。
我裝模作樣的下了定語:‘要不然怎麼都說,好奇心會殺死貓呢~’
而到了這一刻,蠢係統依稀明白過來:‘所以,阿絲達蘿娣你用他蹚雷?’
‘彆那麼沒文化,請說是我和他的戰略性合作。’我看著直播畫麵,再次冷笑:‘如果不打破這個局麵,所有人都會被困死在這裡,誰都無法幸免。’
‘我的精神圖景具現化是被噩夢之種強製引發,但是你知道,以我現在的魔力不可能實現如此規模的虛像。’
‘也就是說,至少有百分之五十的可能性,力量是由噩夢之種提供。’
‘說起來,我之前也覺得奇怪。’蠢係統有些猶豫的開口:‘阿絲達蘿娣你的魔力早已經告竭,都需要補魔保證任務委托人的身體不會崩潰,怎麼可能做到虛像降臨。’
我隨即接下去:‘所以這個空間更可能是噩夢之種的幻境,我隻不過是提供了記憶藍本。’
‘另外,我發現它的弱點——’
說到這裡停下來,抬起手,指向屏幕中仿若靜止的高空,說道:‘很可能,它無法具現比它強大太多的景象。’
如果進入迷你城那次最初碰撞導致昏迷的夢,事實上是噩夢之種的入侵,它試圖從我的精神中找到弱點,那麼我的猜測就是正確的。
那個夢是千千萬萬年來最深刻的恐懼與恨毒。
我曾經窺見,尚未墮天的魔王路西菲爾進入神性塔,前往覲見創/世/神。
如果那個夢是禁魔啟動抹殺敵人的最開始,那麼很顯然,噩夢之種當時是被擊退,隻是它留下的精神汙染,不知不覺間還在加深侵蝕,直到引發了這次幻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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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語間,視線掃過靜止如畫的雲層下方,昏迷不醒的那四具人體,沉默幾秒鐘,我真心實意的歎了口氣:‘你之前說對了,我確實在利用夏洛特.卡塔庫栗。’
事到如今也沒什麼好隱瞞,敢做就要敢當嘛~
‘噩夢之種的弱點如果是無法具現比它強大的虛像,第一次天地大戰戰場重現,就是對它的致命打擊,而夏洛特.卡塔庫栗爆發的霸王色,是給予它第二次重創。’
這一次,蠢係統同意了我的推測:‘因為本世界的力量,霸王色對幻境有絕對的壓製。’
接著,它象是發現什麼一樣,聲線拔高幾度:‘這麼說起來,那位胎兒天使的能力,應該和阿絲達蘿娣你一樣。’
‘禁魔噩夢之種的本質,可能不是情報描述的那樣,而是虛像降臨。’
‘不,隻是相似,本質天差地彆。’我毫不猶豫的否定了它這個猜測:
‘胎兒天使.噩夢.聖達爾文是在第二次天地大戰期間嶄露頭角,那時候我已經很少出現,所以對祂的了解都來自情報。’
‘沒有真正在戰場相遇,我不能判定對方的能力本質,隻不過——’
‘每一個能力者的經曆不同,心境不同,引發潛力的方式更不一樣,所以,就象世界上不可能出現一模一樣的兩片樹葉,精神係的能力也不可能出現完全相同。’
‘胎兒天使的噩夢更接近入侵異度空間,因為夢境也算是亞空間。’
‘另外,夏洛特.卡塔庫栗提醒了我,他說,製造幻境的家夥擁有支配他人情緒的能力。’
‘而迷你城之內,所有居民的情緒都不對勁。’
‘所以祂應該是以情緒為食,確切的說是吞噬生物的負麵情緒,以此充能。’
‘因為祂的精神觸角,噩夢之種一直在吞噬那些恐懼痛苦憤怒與憎恨。’
‘也因此,我的情緒才會出現劇烈波動,夏洛特兩兄弟對我的情緒才會不合邏輯的變化,敵意與戒備在不知不覺間被吞噬,過分的關注讓他們產生了錯覺。’
…………
‘不過算了,現在分析上一個世界的敵人沒什麼用。’
‘即使第三次天地大戰,那位會上戰場也是彆的家夥該頭疼的事,和我們已經無關了呢~’
我愉快的結束話題,把蠢係統從自己的胸…溝裡撈出來,笑得格外舒暢:‘蛋蛋你看——結局出現了,是我們贏了呢~’
和自家蠢係統展開長篇大論的這段時間裡,直播屏幕內始終呈現那種仿若卡殼的僵死畫麵,直到此刻最終結局出現。
濃如墨汁的雲層垂死掙紮著,翻卷滾動幾秒鐘就驀地消失。
緊接著,荒原之上出現無數道透明裂痕,就象平整的玻璃鏡麵被擊碎,以戰場為基調的整幕畫麵無聲崩裂碎為齏粉。
而那後方,影影綽綽有另一幅景象掙紮著顯露。
空間的扭曲感在這一刻顯露無疑。
我看著畫麵中唯一沒有產生變化的那塊小小區域——次子與年輕海賊,以及我和他們的妹妹,四個人的所在地——想了想,說道:‘等那兩位夏洛特醒來,我也可以回去了呢~’
這一刻話音剛落,緊接著卻看見次子的手動了動,於是改口:‘再過五分鐘。’
‘結束之前彆再回來了!’蠢係統憤怒的從我手掌心逃走,隨即又轉回來,小細爪一拍腦袋:‘啊~對了!’
‘這是盜號觀眾看直播刷的禮物,他說,曾經答應的事他遵守承諾了——’
‘我檢測過,兩件禮物分彆是蛇怪之毒和鳳凰眼淚,你帶著以防萬一;雖然他語焉不詳,不過我覺得有可能是時間悖論,你之後大概會用得上。’
…………
於是返回之前,我又接下了自家蠢係統交給我的東西————來自觀眾的禮物,它們化為兩顆墨黑色圖形,和之前的縛道破道一樣如同刺青符號印在手腕上。
又耽誤了這一點時間,之後離開意識海,在現實裡睜開眼睛。
…………
‘醒來’看見的卻也不是臨睡前的旅館房間屋頂,這一刻,映入眼簾的是白蒙蒙的高空。
耳邊隨後傳來…年輕海賊略顯痛苦的一記呻/吟,接著是次子夏洛特.卡塔庫栗的聲音,“大福,你怎麼樣?”
“沒事——”年輕海賊嘖了聲,聲音還有些虛弱,精神倒是不錯,因為他很快反應過來,“這裡是迷你城,幻境被擊潰了!”
再之後,是他們兩人站起身發出的動靜,以及年輕海賊對他妹妹的關心,“斯慕吉,你醒了!真是太好了!”
與此同時,次子夏洛特.卡塔庫栗伸出手,幫助我坐起身。
一瞬間對上他那雙暗紅的眼睛,我先下手為強的抬手揉了揉額角,茫然的環顧周遭一圈,接著又轉回視線,看著他,“我似乎…做了個奇怪的噩夢?”
對方靜靜的回視,眼神顯得很平和,隨即回答道,“已經沒事了。”
我點點頭,借著他的手站起身,之後又看了看他,皺了皺眉,“你受傷了——”
↑↑↑他之前看了太久天地大戰戰場,雙眼與耳道都沁出血跡,或許是醒來已經整理過自己,此時那些血跡已經大半擦拭乾淨,然而還是有零星殘餘。
當然,我之所以關心他,隻是為了轉移他的注意力。
效果還不錯。
聽得我這樣說,這個男人…雖然一言不發,眼底的冷峻卻消融幾分,隻是,下一秒,他弟弟忽的沉聲開口,“卡塔庫栗!”
音色間帶出深深的戒備與敵意,“天空那裡!”
聽到聲音,次子驀地抬頭,我的視線隨後也投向年輕海賊示意的方向————天空,確切的說是高空,有一支無比碩大的…手,正在凶狠的朝著下方抓過來。
刹那間,夏洛特.卡塔庫栗的氣勢徒然一變,手腕一翻,藏在身體裡的三叉戟再次分離而出,同時他疾聲命令,“帶她們離開這裡!”
…………
眨眼間,次子的身形從原地消失,下一秒已經身在半空,很顯然是要迎擊襲來的巨人之掌。
我避開了瞬閃到咫尺間的年輕海賊,迅速探過來試圖帶我離開的手,朝著天空揚起手臂,直指目標,“破道之九十,黑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