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然後了。
這個同樣不知道什麼時候湊近過來的小姑娘,斯慕吉見我站在原地不動也不言語,索性就把我打橫抱起來,然後往她哥哥五米公主的麵前送。
順便,她一個十一歲小姑娘恢複原本體型之後,居然也和任務委托人露玖一樣高,不愧是他們夏洛特家那種妖魔鬼怪血統出品。
力氣又超級大,輕輕鬆鬆就抱起我,輕輕鬆鬆地走到次子麵前…
之後輕拿輕放地安置在離她哥哥不到一米的距離,嗯~正正對麵,接著,小姑娘上前去從次子手裡取走一隻粉色豎條紋外殼戴著圍巾的電話蝸牛,隨即腳尖一轉就從我的視線裡消失。
再之後,她的聲音從有些遠的地方傳過來,“大、福、哥、哥——”一字一頓,音色裡透出顯而易見的不悅感。
因為先前我走神了,所以現在我也不知道,小姑娘和她兩個哥哥是在打什麼啞謎,不過有一點很確定,那就是小姑娘開口之後,屬於夏洛特.大福的那道強烈存在感,即使不情不願也還是伴隨著腳步聲慢慢地退到更遠的距離之外。
於是,這種情況是,我漏聽的前言當中,也包括了夏洛特.卡塔庫栗要求與我進行私人談話的事先清場嗎?
可他能有什麼話是不能被弟弟妹妹聽見的,非要單獨說?
總不至於是告白?在這種時候這種地方?開什麼玩笑…
…………
想了想,我實在找不出原因,於是就站在原地,茫然的看著這位距離近了更顯得巨大的次子,靜默中從他的眼睛裡看見自己仿佛寫滿問號的臉。
時隔片刻,五米公主才總算開了金口…
“為什麼忽然變得害怕我?”
他提出一個意味不明的問題,視線專注而又凜冽,眉宇間卻是早有預料的篤定————我毫不意外他察覺到我的情緒變化,畢竟是見聞色高手。
隻是這個問題有點出乎意料,我原本以為他是準備提出某種…嗯~例如,在他離開期間替他保護弟弟妹妹之類的要求呢~
結果居然是這種,毫不相乾的問題。
不過算了…
另外,既然被發現了也沒什麼好隱瞞。
所以轉念一想,我給了他一個比較溫和的答案,“隻是不太習慣,你知道…”
邊說邊抬手比了比自己的頭頂,然後又比了比他的,接著有點無奈的微笑,卻不再繼續說什麼,反正一切儘在不言中嘛~
我的未儘之語,他顯然也明白。
話音落下,他的眼簾垂低一瞬,依稀仿佛歎了口氣,我不太確定這一刻,這位次子夏洛特.卡塔庫栗眉宇間浮起的神色,是不是應該解讀為‘落寞’,或許…是吧?
很快,他又收起那點外泄的異樣情緒,麵色如常的重新看向我,之後又抬高擱在膝蓋上的右手,將它掌心朝上攤開,口中說起的卻是毫不相乾的另一個話題,“我已經讓斯慕吉聯絡歐文,要求他儘快趕來。”
“嗯?”我愣了下,隻是來不及思考他說的是什麼意思,注意力就被遞到眼前的,他掌心的東西引走————是個小小的,殘件。
真的很小,也很破。
然而,它是不久前衝入黑棺引發爆/炸的那個,植入微型轉界結柱的信號釋放與接收儀器,的一小塊殘件。
剩下不到五分之一的樣子,比起殘件更象個垃圾。
另外,按照常理來說,當時那種情況下,以藏在它內部的那顆能量團爆/炸/當/量,它應該連殘件都不剩才對。
除非是有人不顧危險靠近,插/入/爆/炸/衝擊波的擴散軌跡將它搶回來。
呃…
我盯著托在這掌心裡顯得格外小的殘件看了一會,視線又沿著它慢慢轉到另一邊————這個男人的左手上,最後抬高眼睛,重新看向他————或許是我多心,他的左手…
對上我的目光,五米公主突兀的開口,“它是你的東西,不是嗎?”
語畢沉默一瞬,複又說道,“我不是左撇子。”
↑↑↑行吧~
雖然沒頭沒腦,不過我大概明白了,他是在回答我並沒有問出口的話。
鬼知道這份心有靈犀是怎麼回事,然而他確確實實是在回答:
‘是你把它搶回來的?’以及,‘你的左手受傷了?’,這兩個問題。
所以,這位腦回路格外神奇的次子,夏洛特.卡塔庫栗在當時那種可以說是千鈞一發的情況下,莫名其妙涉險隻為搶回屬於‘我’的東西,為此搭上一支左手。
‘不是左撇子’,這個答案是在表明,受傷的是左手而已,沒關係。
可,關鍵是左手右手的問題嗎?
…………
我滿頭黑線的瞪著他足足看了半分鐘,最後不得已敗下陣來。
人類的悲喜無法相通,隔著次元的三觀同樣南轅北轍,所以,實在難以理解的我隻好伸手取回那個殘件,並且禮貌的微笑。
這種流於表麵的客套,顯然也逃不過這位次子,夏洛特.卡塔庫栗所謂見聞色的感應。
下一秒,他的眼神微微一沉,通透的寶石色/眼瞳頓時浮上一層陰霾,或許還帶著點惱羞成怒?大概是覺得自己都這麼以身涉險了,我非但不領情還有點嫌棄的反應太過分?
↑↑↑雖然我也不知道搶回那種殘餘部件的意義在哪裡,可關鍵是,他已經做出不經腦子的事順便還因為我不覺得感動於是就炸毛了嗯~
所以說,現在大概就是,年輕男人的激情浪漫主義和我這樣現實與實用主義的矛盾衝突吧?
於是,我隻好歎了口氣,搶在他眼底的陰鬱蔓延到眉宇間之前,緩聲說道,“比起東西,對我來說人更重要。”
“下次不要因為這種事冒險啊~”
“你是個笨蛋嗎?”
嗯~我說的是實話,一星半點謊言也沒有摻雜————比起身外之物,當然是人更重要,然後,為了這種事冒險受傷,他就是個笨蛋來著。
以上,全部出自我的真心實意,百分之百肺腑之言,一點水分也沒有,就算是見聞色也鑒定不出,有哪怕一點的虛情假意。
所以此時此刻,即使對著這位次子,夏洛特.卡塔庫栗(對我個人而言)十分具有威力的,帶著幾絲陰沉與懷疑的暗紅眼睛,我也能麵不改色。
…………
接下來,我和他這樣仿佛是大眼瞪小眼比賽,彼此麵麵相覷的靜默氣氛持續了片刻。
再之後,是五米公主率先錯開了視線,接著他又收回懸在半空的右手,轉而攥了攥毛絨絨圍巾的邊緣,把它拽高幾分————他的習慣性動作,似乎,每當他覺得尷尬、局促或者難為情(?)的時候,總喜歡這樣掩飾。
當然,眉宇間的那點鬱氣也不知所蹤。
而目睹他從炸毛到順毛全過程的我內心毫無波動,完全不想說話,更不覺得有什麼成就感。
雖然他這種大家長氣勢十足的穩重男人,居然這麼容易上當受騙簡直太單純的反應有點反差萌,但是…嗯~我不會有任何愧疚噠!
↑↑↑誰讓他武力值爆表,不能力敵當然隻能智取,利用語言技巧達到目的,是我這樣戰五渣的生存之道啊~
默默在心裡給自己點了個讚,接著,我正試圖開口隨便說點什麼轉移一下焦點,以免這種難以言喻的微妙氣氛一直持續下去耽誤更多時間…
這一刻,次子轉回了偏移的視線,目光重新對上我的,靜靜看了幾秒鐘,右手又一次探過來,輕輕地,小心翼翼的貼附在我…圓滾滾的肚皮尖上,嗯~就象之前那幾次,仿佛是個傻爸爸。
神色如常的做這種過度親昵舉動,他的語氣居然也非常正經,“歐文的船隊裡有船醫和完善的醫療設備,布蕾的能力也隨時可以帶你過去。”
“那支開啟空間的鑰匙找得到也好找不到也好,你都不會因此遭遇危險。”
我覺得自己的腦後掛滿了鋪天蓋地的黑線,無論是他的行為還是態度,都槽點太多以至於無從吐起,腦海中千言萬語彙聚,最後隻剩下一句話,“所以?”
“我要帶你回托特蘭我的領地。”
他這樣說,比起回答更象是一種宣告,言語間視線錯也不錯盯著我,灼灼目光中屬於海賊的那部分掠奪本性,與男人的侵略性都再無任何掩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