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放棄封鎖海域,全速前進,登陸之後分出一部分人手在外圍城鎮搜索,我不信阿加雷斯那個混蛋能把全島的鏡子都毀掉!”
————這一條命令,是通過電話蝸牛下達,那頭應該是目前留守在近海的BIG.MOM海賊團。
一前一後給予兩道命令,之後又說道,“歐文,讓你的船醫隨時待命。”
————這句話是說給另外一隻電話蝸牛,他們家據聞一個小時後抵達的那位兄弟。
↑↑↑條理還算清晰,就是重點可能不太對————我想,他們之前在商議的應該是更側重戰鬥的內容,不然在場一票海賊的眼神也不會各種微妙。
當然,我也能理解他們大部分人的心思,因為不久前回來的也就不到十個,此時此刻的情況又格外複雜,說是山雨欲來也不為過。
如此險惡境地,夏洛特.大福下令分兵,絕對不是明智之舉。
不過算了,作為可能的受益者,我隻能無視接到命令臨行前他那幾個手下,隱晦投來的略微有那麼點,仿佛是覺得我在緊急關頭居然添亂的嫌棄目光。
…………
分兵去找醫生的手下很快沿著他們來時的方向消失在建築群深處,緊接著,夏洛特.大福又把兩隻電話蝸牛丟給他妹妹。
隨後又和藹的說道,“和歐文隨時保持聯係,我那些手下你也可以調派,我記得你海戰學得很好,試一試實際運用和彆人教的有什麼區彆。”
說完他也不管被臨時賦予重任的他妹妹,小姑娘斯慕吉臉色究竟扭曲到什麼程度,又將空著的手伸過來,用放大了許多倍有點可怕的手指,輕輕覆在我的額頭上…
或許是從指尖觸及的位置試探到我滿頭冷汗,就嘖了聲,“你可真能給我找麻煩。”
說話音量壓得低,語氣隱約透出幾分抱怨意味。
少頃收回手指,再次開口,“去把那家夥弄醒——”
這句話卻是對著留在現場的手下說的,並且話音落下,立刻就有人行動起來,粗暴地試圖喚醒他口中的‘那家夥’,船醫特裡。
我看了他手下那邊一眼,很快又收回視線,垂低眼簾,努力保持頭腦清醒。
不多時,有劇烈咳嗽聲傳了出來,混雜在小小女孩兒細細的哭泣聲當中————迷你城的那個小小姑娘貝比,她被海賊帶回這裡,原本已經安靜下來,這會似乎又被嚇著…
當然,這次小小的孩子同樣沒有得到安慰,抽噎聲很快被捂住。
時隔片刻,被弄醒的船醫特裡開了口,“大福…大人…”或許是受傷的緣故,聲音顯得很虛弱,然而下一秒音色卻又變得欣喜若狂,“她快要生產了是嗎?”
“所以您決定暫時饒恕我?”
“哈哈…真是明智之舉…”
…………
“閉嘴!”夏洛特.大福沉聲喝止了對方,“既然知道自己的籌碼,那就好好使用它,你了解我,所以彆給我把你碎屍萬段的機會。”
說話時聲音繃得很緊,處於暴怒狀態然而不得不妥協的這男人,原本標誌性的低迷聲線變得嘶啞又暗沉。
之後沉默一瞬,呼吸都隱約出現紊亂,竟象是…
頃刻間察覺到他的情緒變化十分危險,我忍不住抬頭,目光投了過去————然而卻看不懂,或者應該說,他在我的目光觸及瞬間避開了我的視線。
下一秒,他再次詢問他的船醫,“我並不信任你,為了你自己的性命著想,現在老實回答我,你之前告訴卡塔庫栗的那件事,可行性究竟是多少?”
‘那件事’?
哪件事?
夏洛特.大福的意思是…他的哥哥,夏洛特.卡塔庫栗之前向河馬船醫詢問過關於我的事?又或者有什麼針對我的計劃嗎?
在我的眼神因為懷疑而轉向的這一刻,被兩個BIG.MOM海賊團成員壓著跪在地上的,外型仿佛是河馬的船醫,同時也看向我————
那個鼻青臉腫形容十分狼狽的男人,隨即以一種微妙而又瘋狂的語氣,回答道,“這點您不能詢問我,大福大人,您該問的是這位夫人。”
“或許您也不必擔心——”那個男人接著又這樣說,眼睛直勾勾盯著我,口中的話卻顯然不是在說給我聽,“沒有人會不顧及自己的性命。”
他們,夏洛特.大福和他的船醫特裡,他們兩個不知道在打什麼啞謎,語焉不詳的交談過後,或許是達成協議?船醫又被架著站起身,被那兩個海賊帶著似乎要走過來。
我盯著河馬船醫那張被淤血和青腫弄得麵目全非的臉看了幾秒鐘,忽的恍悟————夏洛特.大福和他達成的協議是他要幫助我。
因為特裡是夏洛特.大福一行人當中唯一的船醫。
在此時,大戰將起,鏡子全部被打碎,城鎮之內暫時找不到醫生,他另外一個兄弟的船隊遠水救不了近火,種種前提之下,他選擇饒恕背叛自己的屬下,因為我即將生產。
…………
…………
這一刻心念飛轉,下一秒,我收回視線,轉頭看向夏洛特.大福,沉聲說道,“我拒絕,因為我信不過他。”
“彆任性。”他這樣回答我,說著又抬手扶在我的肩上,力道不輕不重卻帶著幾分不容違逆的意味,之後略略俯低過來,目光錯也不錯看進我的眼睛裡,“我不會讓你出事。”
一字一句,說得非常慢,甚至…我能從其中聽出幾分陰狠與意味不明的獰惡。
原本我不應該在這種時候與他爭辯,然而…
我確確實實信不過他的船醫,因為到了現在,我認為自己先前的猜測很可能出現巨大失誤。
在不知道禁魔之物是噩夢之種之前,我原本認為他的船醫特裡,行為模式非常接近潛伏的特工,然而以噩夢之種為前提,那種猜測理由反而非常薄弱。
出自赤土大陸的禁魔之物,以及前一個任務裡那份不死魔藥,兩樣東西很可能同時失竊,因為觀眾提起過,吹笛人是在人形師銷聲匿跡後才有惡名流傳在外。
也就是說,阿加雷斯很可能是與人形師合作,或者無意中得到失物之一。
然而比起那位波魯薩利諾說起過的,隸屬天龍人的特工組織CP0對追查不死魔藥的鍥而不舍,擁有禁魔的迷你城,顯然被忽略了。
要不然阿加雷斯不會逍遙這麼多年,以那幫特工的不擇手段,迷你城早應該毀滅才對。
所以我後來一直在懷疑,禁魔之物是被故意流失到外界,為的是讓噩夢之種‘充能’————那玩意敵我不分且欲壑難填。
比起舉行大規模獻祭,放任祂‘遺失’到海賊手中,甚至隨便哪個人那裡,讓祂自己捕食,不是一舉兩得嗎?
所以船醫特裡很可能不是背叛,而是被噩夢之種汙染了精神…
隻不過內情太複雜,需要解釋的東西非常多,我就一直猶豫究竟要不要告訴夏洛特他們。
以我目前的狀態,已經無法真正解決問題,又因為噩夢之種是寄生型態,甚至連懷疑牠的宿主目前就在此地,這件事都分不出精力去確認。
所以我原本想隱瞞下去…
…………
電光火石間考慮一瞬得失,狠了狠心,我隻能選擇說出一部分實話,“或許我的猜測是錯的,你的船醫並不是背叛你,他隻是被某種東西操縱著——”
“迷你城之內除了阿加雷斯,還有…”
這一刻話說到中途卻又被一陣劇烈的可怕爆/炸聲打斷。
下一秒地動山搖,混亂中我險而又險的借著這男人,夏洛特.大福的扶持才站穩自己沒有摔倒,耳邊又有轟然巨響接二連三傳了過來。
緊接著,是小姑娘斯慕吉在一旁疾聲說道,“監視那艘軍艦的船發來消息,說那艘軍艦調轉方向迎戰我們的船隊,再過幾分鐘雙方就會進入射程範圍——”
還是那句話。
鬼知道究竟為什麼,似乎所有的事都集中到一起才會爆發。
小姑娘這廂話音剛落,另一邊有個海賊急匆匆趕上前來,手中同樣托著一個電話蝸牛,話筒那邊聲嘶力竭的大喊:
“大福大人!有個海軍闖到島上,不巧和卡塔庫栗大人遭遇,雙方交手了!”
…………
而隨著那邊的疾聲報告,更強烈的炸裂與恐怖撞擊再次響起,遠處城鎮上空揚起大片大片的煙塵,許多房屋象積木被推倒,接二連三的塌下去。
混亂中,夏洛特.大福大聲喝問,“敵人是誰?”
“是…是…是那個鐵拳卡普啊啊啊!”
話筒另一邊的回答帶著極度的恐懼感,簡直象是看到地獄惡鬼就在麵前一樣。
隨後通訊就中斷了,最後傳來的是一記哀嚎,也不知他那個手下是受傷還是死亡。
“喂喂!該死!”叫了幾聲發現手下無法再給自己任何回應之後,夏洛特.大福的臉色無比難看,顯然是那位登陸西迪島的海軍英雄同樣給了他極大的壓力。
可怕的靜默在這裡持續了片刻,他回過神來,迅速做出應對:
“斯慕吉,讓船隊彆管軍艦,繞過它趕過來接應我們!”
“你們去城鎮裡見機行事,如果卡塔庫栗已經找到布蕾就保護她,來不及找到你們去接手營救我的妹妹。”
“無論如何都要把布蕾安全帶到島嶼邊緣地帶,等我們的船隊接應。”
“聽明白了嗎?!”
幾道部署毫不停歇的下達之後,他又神色鐵青的命令,“斯慕吉你也去!”
“沒有可是!現在!立刻!走——”
說完甚至不等他妹妹有任何反應,這男人凶狠至極地伸手一把攥起小姑娘,把人丟到他手下那裡,之後回過臉,對著被扔在地上的船醫特裡,說道,“現在告訴我,她還能支撐多久?”
“說實話我就放過你。”
…………
匍匐在地的那河馬船醫掙紮著坐起身,無視了周遭一片混亂,視線看向我————眼神很詭異,甚至狂熱神采都加重幾分。
他這樣微妙的表現,在我看來帶著幾分難以言喻的…仿佛是野獸正在進食的感覺,他是野獸,而我是他口中撕咬的食物。
可我來不及思考對策,他就這樣回答道:
“她的身體狀況根本不允許她正常分娩,一旦生產她就會命喪當場——”
“您說對嗎?夫人——”
“所以呢?”我冷下臉,這一刻隱約有了猜測…
緊接著,那個極可怕且包藏禍心的惡毒建議,從他口中說了出來,“我可以替您做剖腹手術,隻需要十幾分鐘,並且您不用擔心任何事,因為您有保命底牌。”
“生命能量轉移——”
說到這裡,他的視線若有所指看向…因為人手都被調往城鎮而遺留在這裡的,科爾溫少年和那個小小女孩貝比。
順著示意看了那兩個神色茫然的孩子一眼,又飛快收回視線。
之後,徹底驗證片刻之前那點不祥預感的我怒極反笑,“建議不錯,可你以為我不知道,噩夢之種是寄生型的,對宿主的要求除了靈感極高,祂還更喜歡男孩子嗎?”
“說什麼我的保命底牌,你根本是為了奪取我腹中的胎兒吧?”
“在出生之前就寄生,徹底汙染胎兒的大腦侵占身體,你想被生出來,對嗎?”
能夠敲響虛無之門驚醒惡魔,引發雙重召喚的,尚未出生的胎兒與祂母親波特卡斯.D.露玖,毫無疑問都擁有極高的靈感。
雖然我不知道噩夢之種的確切寄生條件,但我知道,祂最最臭名昭著的一點喜好是,比起天使軍和惡魔軍,更愛吞噬幼崽。
有情報顯示,胎兒天使聖.達爾文,祂的精神觸角作為禁魔被設計出來的初衷,一開始是為了消滅那些…天使與天使結合所誕生的後代。
另外,從神性界糟糕至極的歧視,我可以輕易判斷,胎兒天使聖.達爾文,比起女孩子當然更願意自己成為男孩。
該死!
原本還想暫時放過你,結果你居然把主意打到我的孩子這裡?
真是不知死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