預約,掛號,等待,再等待,等了很久,到他們了。
時宴和路川辭在裡麵待了整整三小時。
時宴頭皮發麻,路川辭風輕雲淡。
乍一看,竟像是時宴才是那個真正有毛病的。
時宴心思一動,小聲提醒:“小路啊,咱反正都是兩個人進來的,你多聽多答,爭取一份錢治兩個病。”
路川辭笑出聲來。
時宴覺得兩人都在場,估計沒啥效用,主動建議,讓醫生和自己單獨談半小時,然後和路川辭再單獨談半小時。
他也給醫生提前說了下情況,希望醫生格外關注路川辭的狀態。
醫生答應了他。
路川辭談話結束後,時宴說:“我怕我心理上真的有毛病,所以我自己去聽診斷結果,你去外麵給我買烤紅薯吧,拜拜!”
說完,進去以後啪嘰關上了門。
女醫生笑了笑,一邊洗手一邊問:“你們看起來關係很好。”
可不然呢,相依為命。
時宴擔心地問:“您感覺他有問題嗎?”
醫生坐下來,“從表麵上看一切正常。但能感覺到,路同學非常抗拒我的了解。”
時宴低頭:“他在學校的心理調研是不合格的,我擔心他有什麼心理疾病。”
“放寬心,先不要有太大壓力,學校的心理調研是有一套固定答案的,但這世上每個人都是不同的,所以未必準確。”
“那您的意思是路川辭沒問題?”
“那也不是,童年的陰影最難磨滅,會伴隨一個人一輩子,會影響他的喜怒哀樂,會左右他的做事風格,總之,對於路同學,他的性格大部分原因來自原生家庭的。”
時宴前麵的話基本沒聽,隻抓住了後麵的一句話。
來自原生家庭。
連醫生也說了家庭的重要性。
就像是心中一塊大石頭,本身是懸浮的,這會兒哐當一下落地了,砸得他七零八落。
他問:“如果有一個好點的家庭就會不一樣的是嗎?”
醫生點頭:“會有改變。”
時宴笑了下,站起身,對醫生說了句謝謝,安心地走了。
他本以為,有自己的陪伴也能代替那份情感,如今看來,還是他太狂妄了。
回去的路上,哪怕時宴已經儘力去開心了,可明眼人還是能看出他的鬱鬱寡歡。
路川辭一路也很沉默,像是不高興的樣子。
006本身還想出來打趣兩句,一看這兩位都跟個悶葫蘆似的,立馬打消了念頭。
回去的路上,環山路一層一層往上繞,有錢人都是開車回家,他倆沒車也開不了車,隻能這麼走回去。
每天仿佛都在跑八百裡,運動量超標。
時宴伸了伸懶腰,“終於快到了。”
到彆墅大門口時,見到了自己前些日子種的蘋果樹,就這麼直直的擺在正門口位置,十分突兀。
可時宴覺得喜慶,他覺得冥冥之中有一道力量,告訴他蘋果樹種在這裡吉利。
也確實如此,自從種下後,周圍都變得和氣了許多,少了幾分陰氣。
或許這也是他作為神仙的唯一用處了。
時宴抬頭,忽然發現了一道視線,像是幽林的魔鬼,泛著刺眼綠光,穿透而來。
他麵色微變,對路川辭道:“你先回去,我給我的蘋果樹澆點水。”
路川辭不疑有他,點了點頭。
等路川辭走了,時宴冷淡的朝那邊走去。
林內,高聳的樹木遮住了一個身影。
“你來乾什麼?”時宴問。
他對不喜歡的人從來談不上好態度。
路軒,他尤其不喜。
路軒咬緊牙關,問他:“你們住在一起?就住在這裡?”
時宴未答,審視對方。
他走過去,一把從路軒的口袋裡掏出匕首,又好笑又無奈:“你真覺得憑你那三腳貓的功夫,能用這把匕首傷了路川辭?”
路軒被戳穿後,麵色慘白,唇色儘失。
與之前見到的路軒相比,這次的路軒明顯潦倒許多。
時宴沒多想,“我再寬恕你一次,趕緊離開。”說完,又沉聲:“你年紀還不大,做人心要正,路川辭也算是你的弟弟,你也不要處處針對他了。”
時宴轉身離開,突然身後傳來一聲怒吼:“你真覺得路川辭是好人?!”
時宴頓住。
回頭看向路軒,那通紅雙眼的模樣,活像地獄裡的修羅。
“路川辭就是個瘋子!他就是個瘋子!他會害死所有人!!”路軒連連後退,大聲喊道,他像是怕極了,像是這些話不說出口他就會瘋,癲狂一般一拳砸到樹上,“我能到這一步,都拜他所賜!我要殺了他!殺了他!”
路軒衝了過來,時宴一把抓住他,厲聲:“就你現在的樣子,誰都殺不了。”
說完,不解地問:“你還有什麼不知足的?路川辭的父母被路家害死了,你們又擁有了路川辭的全部財產,如今路川辭什麼都沒有了,為什麼還不放過他呢?”
路軒大笑:“究竟是他不放過我!還是我不放過他?!”他指著彆墅方向,“我就算有錯,上次你給我一刀也應該兩清了,是路川辭不依不饒!他逼得我和我媽無家可歸,被趕出家門,他逼得我身敗名裂,逼得我想去死!怎麼兩清?!你告訴我怎麼兩清!?”
時宴怔住了。
可還沒等他反應過來,就見路軒踉蹌倒地,狼狽地在地上往後爬,那般懼意直逼腦海,路軒仿佛見了鬼一般,“你彆過來!你滾開!”
時宴回頭一看,見到了唇角勾笑的路川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