設伏(1 / 2)

青寒本來也沒打算住在客棧,隻是裡正府是給仙門弟子住的,天芷宗的人離開之後,他再回去那裡不太合適,公子讓他留在鎮上,總需要一個遮風避雨的地方。

白日裡還下了一場大雨,夜間又有彎月冒了出來。

被雨水衝刷過的屋頂還是濕的,月光照著水光交映成輝,暗夜裡被幾道黑影遮了嚴實。

青寒喜靜,也不擅長與人交流,選了最上層也最邊緣的一間客房,黑影禦劍淩空而立,其中一人道:“確定是這間房?”

“是,二人同住,今日落雨,至今未出客棧一步。”

那為首之人點了點頭:“動手。”

“是。”

一行十數人,圍住一間小小的客房,凝神入內,呼吸聲尚且均勻,裡麵的人正在熟睡,他們緩慢靠近,月色下的暗影映在了幾近透明的窗紙上。

青寒似有所查,手指微動,不待他警惕,像被什麼安撫了一樣,緊繃的身體一點一點放鬆了下來。

他側身躺著,半掀開的被角有東西竄動,一隻通體瑩白的蠍子鑽出被角,爬到床沿落地化作人形,緩步靠近窗前,朦朧月色,照亮他半邊透著病態的臉,靜靠窗台,雙眼卻不知道盯在哪裡。

解北影垂在身側的手微微抬起,指尖幾枚閃爍著詭異綠光的暗器驟然脫手,破窗而出,銀針入皮肉的聲音微不可聞,在這萬籟俱寂的月夜裡卻格外清晰。

窗外靠近的人連攻擊都沒看清就遭暗器破喉,發不出聲音,整個人朝地麵栽倒,即將落地時,身體卻快速膨脹,貼著地麵爆開,血花四濺,染了一大片街道。

好狠辣的手段!

守在房頂逃過一劫的幾人同時瞪眼,麵露驚駭,對視之後,當機立斷逃離了客棧。

鎮上重歸寧靜,窗前的人重新走回榻前,卻見榻上熟睡的人聳了聳鼻尖,瞬間驚醒。

青寒對血腥味極為敏感,下意識去撫自己的身側,沒摸到光滑的硬殼,抬頭就看到自己的床邊站了一個人影。

“怎麼了?”

他又用力嗅了嗅,除了客棧裡淺淡的熏香,並沒有其他味道,剛才的血腥仿佛是他的錯覺。

解北影在床沿坐下,“沒事,你好好睡。”

青寒卻睡不著了,半坐起身揉了揉眼:“那你怎麼起來了?”

驀然頭頂搭上一隻微涼的手,耳邊有人輕笑:“你懷裡雖然舒服,可被你整個人壓著,我也會喘不過氣的啊!”

“……”

青寒整個人一僵,在黑暗中紅了臉:“對……對不起。”

“無礙,我就這樣睡好了。”

說著便和衣躺在了床沿。

青寒立即往裡麵挪了挪,給他騰出位置,扶著他躺好還不忘了囑咐:“你……你睡進來些,你眼睛看不見,有什麼事,記得叫我。”

“……好。”

夜深人靜,沒有人發現有一群人曾經出現在客棧外又離開,也沒有人看到客棧附近的巷道裡以極快的速度竄出了幾道人影,迅速清理了街道,更沒有人知道,逃走的那幾人禦劍還沒離開小鎮,就已經化作了齏粉。

陂毗山上,一方水榭中,庚鬿從睡夢中睜眼,要是換了以往,隻要沒見到太陽,就算睡醒了他也還會接著睡,現在卻是被驚的半點睡意也沒了。

他是怎麼睡著的?

他什麼時候睡著的?

誰把他放到榻上的?

還有,他睡了誰的榻?

周圍一個人都沒有,隻從那隨風拂動的紗簾可以看出他還在雁丹門給容嶼安排的承芸閣,記憶的最後是坐在茶桌前喝茶,漸漸的意識就沒了。

他睡的太沉了,這期間若是有人對他心懷惡意,他豈不是命都玩完了!

更奇怪的是,腕上的骨鞭竟也沒有半點反應!

心中暗自警惕,他翻身下床,燃了一團火照明,翻過重重紗簾,才看見一點微弱的燭光。

容嶼盤腿坐在桌前,似乎是在打坐。

庚鬿輕聲走過去,在自己之前坐過的地方坐下,屁股才剛觸及軟墊,對麵的人就睜開了眼。

燭燈在他身前,乍一睜眼,眼睛裡就像燃了兩團火一樣,庚鬿頓了片刻,才坐下去:“那個……我……你……”

他指著自己出來的方向,想問問自己是怎麼進去的,姿勢差了躺不舒服他肯定就醒了,若姿勢不差,他能想到的好像也就那麼兩種。

總不能是找人抬的,畢竟在雁丹門裡,他是見不得光的。

容嶼見他出來,換了個方式坐好,也不答話,轉而問道:“還困嗎?”

庚鬿點頭:“好多了。”

其實還是很困,眼眶酸澀,頭也很昏沉,隻是安全沒有保障,他是不敢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