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
清晨時分,街道還有些寂靜,隻有零星的吆喝。
最近梓桐關內氣氛收緊,日常還有官兵巡邏搜尋,告示上貼著傅將軍的通緝令,不少攤販都感覺到不對勁,都暫時收了心不敢出去惹眼,街頭的熱鬨日益消減了不少。
梓桐關最大的酒樓二樓上房的窗戶打開,那位模樣漂亮的小姐披著外袍椅在窗框上,隨手拋下一粒碎銀,正正巧就落在了樓下米粉攤老板的桌上。
女人聲音帶著幾分漫不經心,“老規矩。”
“誒,是,一會兒就給您送上去。”弓著背的老板立刻捧著那碎銀點頭哈腰的。
窗戶邊的女人百無聊賴的站了一會,後麵有喊聲,她眉峰不耐煩的皺起,轉身走開了。
不一會就有一個麵目凶惡的大漢上前,關上了窗戶。
明裡暗裡觀察的人都收回了目光,看向米粉攤老板匆匆的背影,不無羨慕的感慨道,“運氣真好。”
那對主仆是一個月前住在這酒樓的。
據說那位主人家小姐,是望城有名的客商,出手大方,一來就包了一整棟酒樓,本來是打算走梓桐關出貨的,哪成想現在港口戒嚴,進來的出不去,出去的進不來,隻能被迫留在這裡。
她還帶了很多練家子的商隊保鏢,偶爾還會有官兵們出入客棧,說是一個又聾又瞎還啞巴智力有損的傻子家奴失散了——據說是她一個故去管家唯一的孩子。
這大戰在即,先是有探子潛進來燒了港口和將軍府,又是有疑似傅將軍故人的一群人在港口殺了一堆官兵潛逃,梓桐關的失蹤案和命案都已經快堆垮將軍府的案桌了。
一切理由都說得通,沒人懷疑瑞斯他們的身份,所有人都不覺得那群已經駕船出海的家夥們,居然會喬裝回來,光明正大甚至大搖大擺的進了梓桐關。
瑞斯那日讓幾個西北漢子套了盔甲跳海裡,還給他們送送綁了手腳,營造要毀屍滅跡的假象。
軍中將士很多,不說十萬也最少有一萬,認衣不認臉,自然將那些個兄弟以為自己人,救了回去。
瑞斯就趁那個時候帶人上了岸,裝作是在商船之前就接受了盤查的商隊,還特意讓人去問港口出貨,被不耐煩的趕了回來,得到了港口暫時封禁的消息。
他們就裝作勉為其難的樣子被趕進了梓桐關,一待一個月,傅寒江也不虧是反派,確實沒讓瑞斯失望,居然還真的想方設法帶走了傅猛,就是城門四閉,不準出入,他估計也快走投無路了。
瑞斯想著嗤笑了一聲,饒有興趣的捏了捏茶盞,連起床氣都消下去了不少。
咚咚咚——門外印著一個佝僂的背影,有小心翼翼的敲門聲。
瑞斯挑眉,示意了下邊上的壯漢,那人立刻起身開了門。
儘管不是每天都來,那粉攤的老漢還是杵這門口進出的壯漢,戰戰兢兢的,不怎麼敢抬頭,一看門開了,立刻點頭哈腰,“小人是上來給貴人送吃食的。”
“進來吧。”壯漢側身放他進去,然後自己出去把門關了,半透的紙糊門窗上,映著外麵幾個好大的壯士。
老漢手腳麻利的將菜籃子裡的東西都端上桌,一個接一個,頓時擺上了一整桌,“貴人,都是按老規矩來的。”
“嗯。”瑞斯點了點頭,拿起筷子吃了一口。
那老漢就縮著膀子站到一邊去,沒什麼存在感。
瑞斯吃的差不多了,拿出一粒碎銀放在了桌麵上,老漢眼睛一亮,上前先很有眼色的倒了一杯茶,才將銀子收了起來。
瑞斯餘光注意著他的一舉一動,嗤笑了一聲,像是隨口問道,“最近怎麼樣?”
“嗯……我倒是,見到過一個跟貴人形容相似的人。”老漢斟酌著遲疑道,“隻是跟您說的有出路,他們是三個人,除了您說的公子與那位蓬頭垢麵的四十多歲男子外,還有另一位公子跟在左右。”
“奇怪的是,那位公子打扮的倒是有錢人家的樣子,卻對那兩位下人打扮的人十分的尊重,昨日我見這幾位進了趙大夫那裡,很快您說的兩位就先走了,最後那位小公子待到了晚上才出來。”
瑞斯聽的有些意外,他讓人退下後,又招了幾個其他攤子的小販上來,得到的是一致的回答。
“傅寒江……有點本事。”她嗤笑了一聲,“都落到那個田地了,居然還有人願意幫他。”
瑞斯還在想是誰,直到她讓人第二天守了一天,得到了個意外的消息:那位公子打扮的居然是玉田。
“我跟過去看了,少……傅少爺和將軍藏在玉田家裡。”
“嗬,難怪了。”就說這個時候,誰還敢不要命私藏朝廷重犯,外麵的告示,可是直接把傅猛打成了叛國通敵的逆賊。
不過對方藏了這麼久,她找那些小販們打聽了一個月都沒有消息,這時候突然冒出來還是去醫館,怕是傅猛的情況不太妙,已經到了他顧不得會不會暴露的階段。
5523有些焦急,它很怕反派被整死了,問道,“宿主,我們現在就動手?”
“當然不。”瑞斯笑了一聲,微微眯起眼,溫和的笑容裡透著股邪氣,她說,“等官兵們出動,我們再動。”
幾天後,傅寒江頻繁出入醫館,行蹤終究是暴露了,他倒是沒在露麵,但玉田作為一個小小書童,剛開始沒被注意,現在可疑起來,稍微調查一下也就知道他的身份背景。
官兵們跟在沒習武的玉田身後,直接跟到了目的地。
他推開門進去,頓時一股刺鼻的血腥味和藥味彌散出來。
傅寒江飛快的將他拉進來關上了門,語氣沙啞焦急,“藥買來了嗎?”
“小人這就去煎。”玉田這幾天也沒睡好,他跨出一步,腦袋一暈差點倒地上。
傅寒江趕緊撈起他,將藥拿了過去,拍了拍他的腦袋,勉強勾出一個笑,“你先去休息一會,藥我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