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意的女生……”
螢丸對我們毫無營養的爭論充耳不聞,兩手捧著自己一團白雪似的臉頰,眼珠滴溜溜轉過一圈。
“好像沒有耶。因為大家都很脆弱,我光是注意不要傷到她們就竭儘全力了。”
“…………”
說的也是。
如果要給螢丸介紹女孩子,起碼也得是隔壁螢草,或者給貞德alter喂上一口返老還童的烏魯克靈藥。
“既然如此,那就換一個更靠譜的說法。‘沉迷遊戲,玩物喪誌’怎麼樣?反正我們都是遊戲廢人,再合適不過了。”
另一名同事熱心建言,我對他這種不惜自黑的奉獻精神肅然起敬。
“而且你看,網上討伐電子海|洛因的檄文那麼多,隨便複製粘貼一下……”
“不行,萬一暴露就麻煩了。如果非寫不可,至少也必須保證原創。”
想到這一點我就頭疼欲裂,不禁愁苦地按住太陽穴,“事先說好,我真不會寫這種造假文章,你們誰愛寫誰寫。”
“沒事,我們都懂。”
同事們善解人意地寬慰我道:“科長說過好多次了,我們科裡就數柚木你為人最耿直,檢討書也寫得最假,每一句‘我錯了’背後都流露出一聲真情實感的‘艸你媽’。就算你主動請纓,我們也不敢讓你自己寫啊。”
我:“…………”
——不是,真有這麼假嗎???
……
一小時後。
在眾人集思廣益之下,我們傳閱三輪,增刪十次,終於創作出了一篇苦口婆心、聲淚俱下,凝聚著整個部門睿智與戲精才華的史詩級家長留言,並將其命名為《管管遊戲,救救孩子》。
期間貞德也湊過來看了一眼,她的表情與評價都十分精彩,大意可以概括為:噫,弱智警察寫的什麼東西?
岩窟王難得地對她表示讚同,並且不緊不慢地給自己點了一支煙:管管孩子,救救遊戲。
我將其視為一種風格獨特的讚美,欣然接受。
事實證明,精神病人思路廣,弱智警察破案多。我們厚著臉皮精心捏造的留言發出不到半天,我就收到了來自網站管理員的私信回複。
柚木茜女士:
我們已知悉您關於育兒問題的煩惱。同時我們也相信,由本委員會籌辦的“安心學校”能夠幫助您妥善解決煩惱,讓您擁有一個積極健康、稱心如意的孩子。附件中是本校的詳細地址以及路線圖,隨時恭候您的到來。
幸福安心家長委員會敬上
“……安心學校?”
我一臉呆滯地輕聲自語。
“這名字,未免也太土了吧……”
可疑。實在太可疑了。
要打比方的話,簡直比“每天喝一口,活到九十九”、“每天磕一片,賽過活神仙”的保健品廣告還要可疑。
但是,網站留言板上除了家長們的抱怨訴苦之外,還散布著數以百計的買家秀——也就是家長對“安心學校”感激涕零的溢美之詞,不僅情感真摯,而且細節豐富,文字詳實,串聯起來差不多就是一部紀錄片。
雖然不知其中是否存在和我們一樣信口胡謅的托,卻也由不得人全然不信。
“也對。”我喃喃念道,“若是窮途末路之下,病急亂投醫的家長的話……”
“或許會抱著‘不妨一試’的念頭,選擇前往現場一探究竟吧。”
不知何時,岩窟王雙手撐在我身後的椅背上俯下臉來,線條清朗的側臉、絲緞般柔滑的白發近在眼前,氣息混合著淡淡的煙草味一同飄落。我莫名感覺體溫有點升高,於是不著痕跡地往前挪了一挪,方才淡定開口道:
“所以說,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我也要做個帶螢丸上門送菜的冤大頭俊
“不不不。柚木,你這話說得不對。”
同事們親切貼心地提醒我道:“菜的隻有你,螢丸他是菜刀。”
“……哦。多謝指正,你們真是我的親同事。”
要不是殺人犯法,我真想給他們一人腦殼上來一菜刀,讓他們知道西瓜為什麼這樣紅。
……
然而,無論是菜還是菜刀,最終我們都沒有送貨上門。
因為在此之前,岩窟王先生再次發揮他超卓的行動力,率先按圖索驥,獨自找上那所可疑到極點的“安心學校”闖了空門。
之所以說是闖空門,顧名思義,是因為這個傳說中的“好地方”,這所號稱可以讓孩子們脫胎換骨的神奇學校——
根本就沒有人。
確切來說,除了用來接待家長以及對外開放的一小部分區域之外,這所學校的教學樓與宿舍中全數空空如也,灰塵密布,蛛網橫斜,一個人都沒有。
“就像是一座荒無人煙的廢宅,或者是一座玩具屋。在我看來,連伊夫堡監獄都比它更有生氣。”
岩窟王如此描述道。
岩窟王潛伏一日,期間到訪的兩名家長中,一人猶豫再三之後將孩子帶回了家,另一人表示還需再作考慮。因為事實上並無一人入住,所以岩窟王無從追蹤,也無從揣度星島英與其他孩子們的去向。
聽到這個消息,我在遺憾的同時也感到欣慰。一旦被父母親手送入這種地方,無論最終結果如何,能否成功獲救,少年心中都會刻印下一生也無法痊愈的傷痕吧。
所以,不進去總是好的。
“不過,我暗中尾隨那名自稱‘學校教師’的男子,一路找到了他的住處。master,你猜他去了哪裡?”
“這……醫院嗎,還是另一所學校?”
“都不是。”
好像在指點木訥遲鈍的助手一般,岩窟王緩緩將身前傾,豎起一根修長而骨節分明的手指頂住帽簷。
“是一座劇院。那名男子根本不是什麼教師,從對話中推斷,他隸屬於一個即將在劇院舉行表演的【馬戲團】。”
“………………………………哈???”
導演,導演。停一下。
這展開怎麼有點眼熟?
我懷疑這個劇本抄襲黑執事,舉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