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時間在等待中一晃而過。
通過某些不便透露的排查手段, 特務科得以鎖定島嶼所在的大致坐標,大約是半個月以後的事情。
隨著時日推移,盛夏時節逼人的酷暑逐漸消退,白晝間也時常有陣陣清涼的微風拂過耳邊。經典的夏日祭在各個街區都陸續舉辦過幾場,一如既往的盛大熱鬨、人流如織,可惜我們一個個忙得腳不沾地, 身心都不得自由, 到頭來也沒能毫無顧忌地開懷享受。
難得恩奇都特意為我製作了心儀已久的浴衣, 就這麼眼睜睜地目送夏日流逝,說實話我有些不甘心。
“如果這次, 大家都能平安回來……我們就一起去夏日祭吧。”
與眾人一同籌備渡海事宜之際,我忽然福至心靈, 一開口就給自己立了個教科書般的標準fg。
“……茜, 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
貞德alter停下手頭動作,定定凝視著我的目光異常沉重。
“我聽說,講出這句話的人多半很快就會死, 根本不可能安然無恙地回來。這可不像當初約火鍋——在一無所知的情況下深入敵方腹地, 搞不好真會死哦?”
“你的情報已經過時了, alter親親。”
我瞪著眼一本正經地大說瞎話。
“這叫做反向fg,意思是‘把一目了然的死亡旗幟掛在腦門上, 反而就不會死’。因為死亡旗幟太過明顯, 讀者都看得出來,這時候‘存活’反倒是意料之外的驚喜轉折了。文藝創作還真是博大精深啊。”
“……”
貞德不為所動,轉動眼珠賞給我一個法式嫌棄:“胡扯什麼呢, 我看你隻是單純地‘想去夏日祭’而已吧。你當我傻嗎?”
(……唉。女大十八變,現在連她都沒那麼好忽悠了。)
我一邊在內心暗自感歎鄉村不良少女的成長,一邊低下頭細細審視自己的配槍。
槍當然是好槍,這些日子我可謂枕戈待旦,對待隨身的武器裝備更是嗬護備至,從槍套到每一枚子彈都保養得無懈可擊。
畢竟,我們即將深入對方長年累月蟄居的巢穴,誰也不知島上會怎樣危機四伏、險象環生。
倘若真有個三長兩短,我至少希望自己不會成為累贅。
“對了……那個,茜前輩……”
passionlip由於那雙與生俱來的手臂,無法幫助我們收拾什物,隻好小心拘謹地背著雙手站在一旁。
“前輩,你真的要和大家一起上船嗎?其實,你不用顧慮我……”
“顧慮?”
我略一怔忡,隨即意識到少女話中所指。
得到吉爾伽美什和……魔神柱巴巴托斯的襄助之後,我反複思量,到底還是沒有與特務科分頭行動。也就是說,我仍然打算坐上那條(很可能成為泰坦尼克號的)航船。
與此同時,我也沒忘記得來不易的寶貴外援:一方麵,我通過恩奇都懇請英雄王與我們同行,一旦發生不測時出手相助;至於巴巴托斯,隻能委屈他化身為潛水艇,暗中跟隨在我們乘坐的船艙底部,秘密保護船上眾人安全了。
幸好,巴巴托斯號的功能比我想象中更為全麵。在搭檔少年的真心關懷和精心培育之下,他不僅能夠生產素材,還可以將人納入體內下海潛航,根本就是十項全能、海陸空三棲的魔法生物。
這麼可愛的巴巴托斯醬,難怪大家都喜歡(搞)他。
除了他們之外,川崎與迦爾納,由羅與三日月,還有其他散布民間、與我交情匪淺的異能者主從,隻要我有心拜托,他們應該都願意伸出援手。
純粹的“善良”與“正義”隻是空洞無力的口號,要想讓善意昭彰,就必須比作惡者更有力量。
這是我一貫的信條,也是母親當年對我為數不多的關照教誨之一,多年來我銘記於心,不敢或忘。
不過,眼下我還不打算叨擾這麼多人,有一個auo和一個柱就已經足夠了。
至於我為何明知有內奸潛伏在側,還是要與ta同船而行——
“哼,你這小丫頭懂什麼?”
相處小半年下來,貞德alter也將我的心思摸了個**不離十,這時候便得意洋洋地端出一副前輩派頭。
“茜才不是擔心你,怕你在黃金飛船上擠得慌呢。聽好了?我們這位小master現在膨脹得很,她知道英雄王會傾囊相助,所以有恃無恐,大著膽子放心地往陷阱裡跳。”
恩奇都也跟著展顏微笑:
“passionlip,你不用擔心。無論這個陷坑有多深,我和吉爾都一定會接住master的。”
“嗯,那就好……”
lip惴惴點頭,仰起臉龐出神地遐想了一會兒,又帶著幾分神往之色輕聲道:
“夏日祭,我也好想去啊。”
“lip?”
我一時沒跟上話題轉折,不由怔怔地喚了她一聲。
“沒、沒什麼!”
lip轉瞬間又好似大夢方醒,慌慌張張地紅了臉低下頭去:
“不可能的吧,像我這種……我連人類都不是,又很容易傷害彆人。而且,一旦到了人多的地方,大家都會欺負我……”
嗯,這點倒是沒錯。
由於生理構造(?),passionlip帶有一種先天性的“受虐體質”。簡單來說,他人很容易被她的存在激起施虐**,從而對她極儘苛刻之能事,由此招致的麻煩與混亂數不勝數。
其中風評被害的典型就是綠色archer羅賓漢,因為他一時暴躁差點打了lip屁股,從此就收獲了鋪天蓋地的彈幕“沒想到你是這種綠茶”,還有很多不明就裡的fgo玩家大喊著要他自害。
太可憐了,噗嗤。
我為無辜被害的幼兒園園長綠茶默哀一秒鐘,然後轉向lip露出一臉慈祥的姨母笑:
“沒關係。現在大家都是異能生命體,不是真正的從者,特性上應該也會有所緩和。實在不行,再找其他caster幫忙就是了。我聽說北歐女神斯卡蒂的盧恩魔術,甚至可以讓布倫希爾德暫時控製本能,不去殺自己的戀人哦?”
“啊,我知道女武神布倫希爾德!我的寶具就是她……”
lip先是興奮得雙眼放光,但不知是不是回想起自己的寶具屬性,立馬又有些怯生生地縮起脖子。
“那、那個,我的寶具……大家,好像都有點害怕。”
的確,lip身上融入了一部分布倫希爾德的數據,所以寶具名稱【直至死亡將你我分開】相似,就連“最終會殺死心愛之人”的病嬌屬性也有幾分相似。
即使少女如今已經洗心革麵,而且將寶具升華為【縱使死亡將你我分開】,但前車之鑒仍在,聽上去總是讓人有些膽寒。包括lip自己,也一直擔心會再次對心愛之人造成傷害,所以才會如此畏怯怕生,裹足不前。
這樣的女性確實十分危險,貞德alter的擔心也不無道理。
但是——如果連美少女的對夫寶具都不敢接,那還談什麼愛她!!!我一點都不害怕啊!!!!!
“沒關係的。”
我再次麵帶微笑向lip重重點頭,“雖然沒有訂立契約,但lip既然與我同行,就是我們的同伴。塵埃落定以後,就跟我們一起去夏日祭吧。”
“咦、咦?!前輩,真的可以嗎??”
“當然了。lip這麼大的……尺寸,浴衣可能會比較難找,到時候隻能再麻煩一次恩奇都了。”
“怎麼會,這都是舉手之勞啊。”
恩奇都輕快應聲。
再看lip,她大概也沒料想到自己會如此輕易就被人接納,一時間愣怔失神,雲霞般的玫瑰色眼瞳中迅速蒙上一層水汽:
“前輩,我……”
“彆哭啊。這都是開心的事。”
我伸出手指替她揩去眼角的淚光,語調沉穩鎮定,一字一句擲地有聲:
“lip。我不知道你是被誰召喚,因為什麼理由而出現在這個世界。但你既然已經活在這裡,就不用再顧忌什麼,隻管一門心思好好地活。”
“和身體、能力、寶具無關,隻要lip依然懷抱著一顆普通少女的心,你就永遠都不會成為怪物。”
——拋開一切,好好地活。
這話不僅是為了寬慰消極保守的lip,也是為了勸勉心中那個自怨自憐的“我”。
自從隱約窺破自己的身世以來,我也曾經輾轉反側、坐立不安。但在這半個月間,一旦我全身心投入對未來的籌劃中去,往事就如同鏡中花水中月,在母親和身邊眾人的安危麵前,隻是輕輕一晃便破碎得不留形跡了。
……再加上,那一夜岩窟王毫無芥蒂地擁我入懷,雖然並不令人意外(法國人,法國人.jpg),但確實讓一時消沉的我振作不少。
是他——是他們明明白白告訴我,他們看重的既不是我的出身也不是異能,他們肯叫我一聲master、一聲大將,完完全全就是因為我這個人。
沒錯,我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