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最終, 我們的alter親親懷揣著一千個不情願,一萬個不甘心,卻還是不得不承認自己被中也搶先一步,隻能緊隨在他身後,第二個英姿颯爽地躍下飛機。
“第一”和“第二”,雖然隻是一步之差, 氣勢、威風和排麵上卻有天壤之彆。
——至少, 爭強好勝的貞德alter是這麼想的。
(照這情形來看, 她多半會計較很長時間吧……不過中也先生是個好男人,這一點alter心裡也清楚, 應該不至於找他的麻煩。)
目送著兩人逐漸縮小成一個黑點的身影,我一邊懷抱著對於未來的期待和微小的擔憂, 一邊在內心如此祈禱。
(不僅是貞德, 希望中也先生也能夠平安無事。事成以後,我一定要匿名給黑手黨贈送一幅“助人為樂,俠肝義膽”的錦旗, 而且要鍍金。)
(當然, 是用特務科的公款。)
港口黑手黨不愧是橫濱杠把子, 真是太夠意思了。即使我身為警察,此刻也情不自禁地這麼想道。
不光是中也先生, 就連這位名不見經傳的駕駛員小哥都如此愛崗敬業, 精神可嘉,簡直意思得我都不好意思了!
——天可憐見,我們東京的黑社會怎麼就沒有這種覺悟呢?
依我看, 下次我們特務科就應該找個借口,把那些個非法組織的頭兒統統綁起來送去橫濱,加入港口黑手黨體驗生活,讓他們好好學習觀摩一番,獲得精神上的洗禮與升華,日後一同為建設和諧社會發光發熱,共創美好未來。
總而言之,我要昭告全世界——
正經的黑手黨,那都必須是紅十字會啊!!!
……
……
……
一分鐘後。
“好了,我們也該動身啦。地麵上就交給大家吧。接下來,我們隻需要飛往人麵樹上方就好。”
“這……非去不可嗎?”
“非去不可。身為異能者,我必須身在近處,才能夠最大限度地為阿爾托莉雅提供魔力。”
中也縱身加入戰場之後,我義不容辭地接過他的重擔(?),開始向精神瀕臨崩潰的駕駛員小哥下達指令。
出於人道主義關懷,我禮貌性地向他詢問了一句:
“怎麼樣,這位朋友?你還撐得住嗎?”
駕駛員欲哭無淚:“這這這,這誰頂得住啊……”
“乖。”
我向他報以真摯而又充滿同情的目光,語重心長地安慰他道:
“頂不住也要頂,不然天塌下來會砸破你腦殼。”
駕駛員:“?????”
我又接著循循善誘:
“你應該不想死吧?加油,我相信人類的求生欲可以戰勝一切。”
“確實可以,我能夠用親身經曆證明。”
岩窟王積極配合我的表演。
駕駛員:“…………………………”
總覺得,他好像已經對人類絕望了。
……
“稍等一下,master。如果隻需要把你送去人麵樹的話,我和吉爾也可以哦?”
就在此時,恩奇都橫空插|入一句,格外善解人意地微笑著提醒我道。
“啊,也對哦……”
確實,既然已經與烏魯克飛天三人組順利會師,從理論上來說,我就沒必要再依賴土豪黑手黨的私家直升機了。
(糟糕,我沉迷於欺負……不是、沉迷於和駕駛員小哥加深友情,一個不留心,竟然差點忘了如此關鍵的基礎設定。)
——那個金閃閃,他有飛機啊!!!!!
——有了吉爾伽美什,還要什麼自行車??不對,是要什麼直升機?!!
順便一提,從岩窟王毫不意外的眼神來看,他之所以沒有立刻提醒我,可能也是和我一樣沉迷玩弄……不對、沉迷於關心駕駛員小哥吧。
話雖如此,我們也不是什麼魔鬼。既然有了更勝一籌的交通工具,那就沒必要勉強小哥舍命陪君子了。
“好,既然如此那就趕緊換乘……”
“嗯?怎麼?需要飛行道具的話,我的天舟馬安娜也可以哦。”
同一時間,也許是恰巧聽見了我們的對話,女神伊什塔爾若有所思地靠近前來。她並不與我們直接對視,而是顧左右而言他,表情中帶著幾分若有似無的不自在,視線可疑地上下漂移。
“說起來……我的召喚者,最後好像拜托我幫助那邊的master來著。是‘姐妹’對吧,你們兩個?”
“什麼??”
(和四少爺有血緣關係,又是我的“姐妹”。這樣說來,伊什塔爾的召喚者,莫非就是“二小姐”天川星鳥嗎……?)
倘若當真如此,那麼伊什塔爾眼下就處於和我締結臨時契約的狀態,她對我出手相助也沒什麼奇怪。
(可以,我賺了。就算到頭來要將契約還給星鳥,不過人生嘛,就是不在乎天長地久,隻在乎曾經擁有。)
我剛想到這一節,還沒來得及慶幸,卻隻見伊什塔爾翻臉如翻書,轉眼間又換了一副盛氣淩人的架勢:
“彆想太多,我還沒完全認可你們呢。而且啊,我也沒打算聽從召喚者的命令,現在她都已經自身難保了。”
“……”
你不肯幫忙,那你叫我做啥???
“哼哼~”
伊什塔爾越發的容光煥發,反手捋了一把自己烏亮柔滑的秀發,得意揚揚地挑起下巴:
“不過呢,我可是個懂得通融的女神哦?也·就·是·說~如果你們誠心誠意地懇求我,並且主動進獻供品的話,我倒也不是不能租借天舟。比如說,讓人眼睛和心靈都一起閃閃發光的璀璨寶石……”
“不用了,快消失吧。”←恩奇都
“對不起,我沒有錢。”←我
“好快————?!!”
伊什塔爾胸有成竹的表情一秒崩壞,取而代之的是ppt一樣高速切換的全套沙雕表情包:
“拒絕得好快——?!!恩奇都就算了,為、為什麼連你這個人類都如此囂張啊!!!我,該不會是被討厭了???”
“不是,那倒沒有……”
但我是真的沒有錢啊姐姐!!!
“綜上所述,我選擇吉爾伽美什的航班。”
其實我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綜個什麼玩意兒,但是無論如何,“寶石”這種天方夜譚一樣的代價,我是不可能支付得起的。
付錢是不可能付的,這輩子都不可能付錢的,就隻能靠白嫖吉爾伽美什的飛船、港口黑手黨的直升機維持一下生活這樣子。
“對不起,難得你主動提出租借天舟……這位女神姐姐,我真的非常遺憾。”
我委婉謝絕了伊什塔爾(自帶付費條件的)好意,一手搭住岩窟王向我伸出的胳膊,準備讓他抱著我跳上維摩那。
“再見了,可悲的女神。”
而恩奇都也和我們一道背轉身去,同時氣定神閒地衝她補刀:
“啊,也不對呢。或許我們不會再見了。‘被自己心懷好感的人類拒絕’,大概就是你這種邪神的宿命吧。”
“好了。”
眼看兩人互不相讓,岩窟王作為成熟冷靜的大人出言製止:
“恩奇都,不必繼續挑釁她。萬一對方惱羞成怒,不顧後果地攻擊——”
“等等,等一下——————!!!”
話音未落,我們身後便響起了女神羞憤交加的悲鳴。
“剛才的不算,不算!!我承認,我並不是真的想收錢……也有那麼一點點想啦,但我主要還是想耍帥,想讓你們求我而已!!對、對了,反省——我有在反省了,所以不要丟下我啦,真是的!!!”
我:“…………”
岩窟王:“…………”
“嗬,這還真是教科書一樣的……啊。”
短暫的沉默之後,岩窟王代替我淡淡道出了內心感想,同時一手環著我脊背,另一手狀似無奈地捏上自己眉心。
“在我看來,這種性格隻會造成麻煩而已。但是茜,你就喜歡這種類型不是嗎?”
“沒錯。”
我懷抱著十二萬分的誠懇,直直凝視著他的雙眼回答道:
“其實在我看來,埃德蒙的性格中也存在這種麻煩的部分。所以依次類推,我也一樣喜歡你。”
岩窟王:“……………………”
很好,這一回合是我贏了。
……
……
……
最後,在一片暗潮洶湧、針鋒相對的氛圍之中,我們一行人分彆搭乘維摩那和馬安娜兩艘神代飛船,如同兩道流星掠過天空,飛一般地朝向人麵樹上空靠近。
什麼,你問駕駛員小哥?
他已經安然無恙地調頭回家了,臨走前對我千恩萬謝,視我和中也大哥如同再生父母,並且反複表示自己以後一定金盆洗手,行善積德,做一個安分守己的種田男孩,再也不追求什麼驚險刺激的朋克人生了。
“從今以後,我隻想過平靜的生活。”
——這是他留下的最後一句話。
我發自內心地祝福他,真的。
……
“master,就快到了。”
抵達人麵樹所需要的時間,比我所想象的更為短暫。
眼看著隱藏在陰森黑霧中的巨樹輪廓逐漸清晰,恩奇都輕盈地降落在維摩那一角,壓低身體擺出備戰架勢,眉宇間浮上一絲野獸般的警覺之色。
“這是……”
麵對眼前光景,我不由地倒吸了一口涼氣,把岩窟王質地良好的鬥篷攥得更緊了。
——隻不過是數小時未見,這棵高聳入雲的“神樹”,便已經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與其說是‘樹’,倒不如說是直達天際的巴比倫塔啊……”
“你辱巴比倫了,雜種。”
吉爾伽美什大馬金刀地端坐在黃金飛船正中,麵露不悅地提醒我道。
“哼,本王對此早有預料……不過這番景象,還真是比想象中更為醜惡啊。雖說借用了母神提亞馬特的外殼,但本質卻與之截然不同。何等粗糙,何等低劣的仿造品!簡直令人不忍直視!!”
“……是,您說的沒錯。”
這一次,我非常理解他話中所指。
提亞馬特儘管名列七大“人類惡”之一,但本質上仍是將全人類都視為“孩子”,對人類滿懷慈愛的母神。她之所以會機械性地毀滅人類,並非完全是出於憎恨,而是因為她在神話中被自己的孩子所殺,因此作為beast顯現之際,隨之產生了“不消滅人類的話,自己就會被殺”的求生本能。
也就是說,如今出現在海岸邊的提亞馬特,確實可能讓我們所有人屍骨無存,但她並不是我們的“敵人”。
隻是在古老神話中遭到拋棄的母親,一邊緩緩沉入暗無天日的深海,一邊發出悲哀而無望的呻|吟罷了。
——然而,召喚提亞馬特的首領與她不同。
“對那位首領來說,所謂的‘慈愛’,大概就像古代烏魯克文字一樣難以解讀吧。”
我回想起自己的兄弟姊妹。
為了拯救母親,在父親的淫威之下忍辱偷生,飽受良心折磨,最後連肉身都被剝奪的初陽。
為了拯救自己,唾麵自乾,曲意逢迎,十餘年來不敢對人說出一句真心話,在不見天日的暗室中掙紮至今,最後卻被父親吞噬殆儘的星鳥。
以及,在如此烏煙瘴氣的環境之中耳濡目染,上梁不正下梁歪,被父親當作天生的人渣種子培養,最終也如父親所願成為了純正人渣的三少爺、四少爺,還有六小姐常夏。
一開始,所有的孩子都是受害者。
其中一部分,反過來又成為了新的加害者。
貪婪與惡意的連鎖,以血脈為媒介彼此串聯,將天川家所有人都串成了一根繩上的蚱蜢。初陽和星鳥倒是有心脫逃,可惜他們要不就是被穿了腿骨,要不就是被穿了琵琶骨,注定在這段旅途中踉蹌蹣跚,舉步艱難。
唯一僥幸掙脫鎖鏈、擺脫了血緣詛咒的,就隻有我一個人而已。
(無論結局如何,我都想帶他們離開這座島。哪怕是接受審判,也比留在這裡全家合葬要好得多。)
“我的召喚者,就在那裡嗎……?”
即使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伊什塔爾,麵對眼前的巨樹——準確來說,那更像是一座通體漆黑的高塔——也不由顯露出幾分愕然,駕駛天舟一直線地向上衝刺。
她一邊衝一邊高聲感歎:
“開玩笑吧,這東西到底有多高啊?!一眼都看不到頂誒!!而且,這好像是……嗚哇!!”
“喂,伊什塔爾?!”
意料之外的尖叫聲從天而降,這一下非同小可,就連老神在在的吉爾伽美什也猛然變了臉色:
“還活著嗎,小丫頭?!雖然你怎樣都無所謂,但如果烏魯克的女神一開場就遭到秒殺,本王多少也會顏麵無光啊!!什麼,有多無光?具體來說,大概就是指甲蓋那麼大的一點點!!!”
(嗯,這發言還是一如既往的欠扁就是了。)
“秒殺你個頭啊!!”
麵對如此蠻橫的暴言,伊什塔爾自然不甘示弱,當即一個千斤墜直線降落下來,再次生龍活虎地出現在我們麵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