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1、後日談:歸處(1 / 2)

超能力氪金[綜] 川上羽 14013 字 8個月前

() 一個月後。

入秋之後天氣轉涼, 空氣中凝滯不去的暑熱逐漸消散,城鎮開始浸染上楓樹的豔色和果樹的清香。街道上行人如織,一如既往步履匆忙,懷揣著各自的艱辛與喜悅,目不斜視地邁向前方。

總而言之,就是一派寧靜。

理所當然的, 一個月前海島上的激烈惡戰也好, 逍遙法外二十年的犯罪團夥落網也好, 都隻是“發生在世界背麵的故事”,沒有對城鎮中平凡的、安居樂業的守法公民產生任何影響。

洶湧湍急的暗潮之上, 隻見涓涓細流柔和平緩,灑落在水麵的陽光如同揉碎一片金箔, 化為波浪起伏間無數細碎的光斑。

一如沐浴在晨光中的街道, 今日也依舊不見一片陰霾。

秋風送爽,天高雲淡,世界和平。

在如此安謐祥和的風景之中, 唯一受到影響的是——

“alter親親, 我不想工作……”

“哈???”

“我、不想、工作……”

“……”

當我氣若遊絲地吐出這句話的時候, 貞德alter臉上半是憐憫,半是不可置信, 當下就麵目扭曲地湊近前來, 伸出一隻手探了探我的額頭。

“竟然說‘不想工作’,這女人終於瘋了???”

“為什麼啊?!”

我握拳捶打桌麵,發出憤慨不平的悲鳴, “我也會有不想工作的時候吧!!!”

“怎麼可能。我所知道的柚木茜,一年365天,從年初到年末,全都長著一張‘就算天上下黑鍵我也要出門上班’的臉啊。”

“天上下黑鍵是什麼過分具體的景象好恐怖。”

我雙手抱頭,有氣無力地仰天臥倒在沙發上,開始像個煮熟的蘆筍豬肉卷一樣來回滾動。

“你x的,為什麼……”

“master,不可以說臟話哦。”

貝狄威爾在我身旁禮貌地俯下臉來,同時毫不留情地遞出另一遝資料:

“來,這是下一個人的報告。”

“求求你不要啊————!!!”

……

——諸如此類的景象,近日來每天都在特務科的辦公室上演。

原因無他,隻因為在我們抓獲犯罪團夥之後、最終結案之前,作為公務員必須完成的【善後工作】,實在是太多了。

照理來說,涉及異能的犯罪一般會在公眾視野之外秘密處理,但這次受害者為數眾多,牽涉甚廣。於情於理,我們都應該給受害者和家屬一個交代。

在那座島上遭到囚禁的女性和兒童,時間最長的,已經被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地束縛了十數年之久。也有許多人獲得異能之後,被迫助紂為虐,因此深陷罪惡感之中無法自拔。

“拯救”本就是一個漫長的過程,我對此再清楚不過。治愈他們精神和身體的沉屙也好,為他們尋找失散的家人也好,都是我們義不容辭的責任。

除此之外,我們還需要收繳島嶼上留存的證物,加班加點通宵審訊,厘清案件中每一樁事實,裁定每一個相關人員的罪名,出具報告,聯係送檢……

一言以蔽之,那就是巨他媽忙。

自從在島上那一戰中腰子中刀、透支體力、整個身體被掏空之後,我剛回到陸地,就一頭栽倒在梆硬的水泥路麵上,徹頭徹尾地陷入昏迷,像條死魚一樣住院休養了一個禮拜。

然而事實上,我剛暈暈乎乎地躺了三天,同事們就提著堆積如山的文件前來探病,一把鼻涕一把淚地向我哭訴:

“柚木啊,搭把手吧!!!我們實在是忙不過來了!!!!”

我:臟話.jpg

……臟話也並沒有什麼卯用,在眾人半是真心、半是浮誇表演的苦苦哀求之下,我終究還是繳械投降,開始在病床上打著點滴處理工作。

那畫麵實在是聞者落淚,見者傷心,吉爾伽美什看了都要發獎金。

一周以後,我在醫護人員們肅然起敬的目光中光榮出院,腰間纏著繃帶,胳膊上架著一副拐,邁出的每一步都無聲彰顯著社畜的艱難。

賣拐大佬對此深表同情,並且友好地詢問我要不要買一副新拐。而我則是儒雅隨和地拒絕了她:

“我可去您的吧。”

……

自那以後,我索性把鋪蓋都搬到了辦公室,在沙發上築起一個被窩,和同事們一起度過不分晝夜、同甘共苦的合宿生活。除了探望母親之外,我從來沒有離開過這座大樓一步。

……哎,說實話挺想死的。

“請振作一點,master。今天您還隻工作了時而已……”

“已經夠了吧?!時是勞動法規定的工作時間吧,差不多給我依法辦事啊!!!”

與昔日不同的是,此刻我身邊多了阿爾托莉雅&貝狄威爾這對工作狂主從,壓力也隨之成倍增長。

尤其是成熟大人阿爾托莉雅,她甚至還作出過“通宵嗎?真令人懷念,兩周左右我應該沒問題吧”……之類,讓人對不列顛人民嫉恨交加的發言。

——聽聽,亞瑟王把你們全國分量的肝都給爆了!!!

至於貝狄威爾,勤懇穩重一向都是他的優點。水裡火裡,日裡夜裡,他都不會拋開他的王獨自下班。

有他們兩人在旁督促,我完全無法心安理得地摸魚,到頭來隻能一起爆肝。

所幸我的異能都十分能乾,我相當於一個人精分成了1、2、3、4、5……6789個人,效率也大幅提升,至少一天可以睡上4個小時了。

——不,不對。

不是9個人。

雖然經我之手召喚的異能一共8人,但很明顯,其中有一位格格不入、特立獨行的人物。

“阿爾托莉雅~master~~”

說人人到,人未到門口先響起一道一波三折的呼聲,一聽就是個五行欠揍的櫻井……對不起,是梅林。

寫作梅林,讀作摸魚怪。

這會兒他正一陣春風似的從門口飄進來,臉上笑意溫和,邁步時自帶開花特效,整個人周圍都縈繞著一股清新夢幻的甜香。

窗外陽光投射在他垂至腳踝的銀白長發上,硬生生反射出了一片色彩斑斕的虹光,我簡直懷疑他在頭發裡藏了三棱鏡。

“你看,master。”

他轉動指間一朵楚楚可憐的波斯菊,紫水晶般的眼眸閃爍不定,“剛才,搜查三係的女孩子給了我這朵花。我對她說‘感謝你,像花一樣美麗的小姐’,她就紅著臉跑開了……”

“……”

隻要有梅林在場,無論盛夏還是深秋,室內都會瞬間被一片明媚的春光填滿,好像與盛開的花圃撞個滿懷。

不過很遺憾,現在我並沒有賞花的心情。不管是花,還是比花更美的人。

“搜查三係?”

我用筆杆點著下巴,嘗試運轉自己完全被“工作”占據的大腦,“我記得,在那次事件後,他們差不多從上到下全盤洗牌了……”

“沒錯。”

藥研流暢地應聲,顯然也對我所處的工作環境十分關心,“雖說是‘內奸’——也就是天川星鳥從中作梗,但三係半數人員都被她一包毒|藥放倒,完全暴露了他們的無能。有綱村那種係長,這也是理所當然的。”

“對哦。三係廢柴走了不少,所以才會有新人妹妹加入,還好巧不巧地被梅林迷惑。”

我若有所思地點頭,“之後得提醒她才行。好好一個水靈靈的花骨朵兒,可彆被這個男人采了。”

梅林:“?????”

“不過,話又說回來……”

我絲毫不理會他臉上的白人問號,繼續抒發內心感慨:

“綱村係長也好,嫉賢妒能的三係風氣也好,其實都是星鳥一手導演的結果。回頭想想,我這位二姐實在太過能乾,還真是讓人毛骨悚然啊。”

【從內部侵蝕特務科】——在某種意義上,那位首領的目標已經成功了一半。

若不是星鳥包藏反心,想要利用我們擊垮自己的父親,結果如何還在未定之中,我們也未必能夠全身而返。

“說起來,星鳥她現在如何?”

“還在總部接受治療,變成嬰兒的天川初陽也和她在一起,由那邊的醫療人員照顧。除了她之外,事件中所有受害者都已經恢複了意識。……對天川星鳥來說,‘清醒地麵對現實’或許比死亡要艱難得多。”

藥研略微抬起下巴,側臉上帶有一點難以名狀的唏噓之意。

“不過,她總有一天會醒來吧。無論多麼艱難,那都是她不得不麵對的現實。”

“是啊。”

我低下頭凝視著案卷上密密麻麻的罪狀,唇角抿起一個半帶自嘲的苦笑。

“無論多麼艱難,都必須要去麵對……對我來說也是一樣。因為直麵了自己的人生,不惜一切與母親相見,現在我才能抵達這裡。”

“master,你還在為天川兄妹爭取減刑嗎?”

就在我們交談的當口,梅林饒有興味地湊近前來,細長食指輕輕點上卷宗,在滿紙蠅頭小字間畫出一個優美的圓。

“你應該很清楚,這並不是你的工作。百忙之中也要擠出時間為他們綢繆,是因為同情、憐憫,還是因為割舍不了血緣之情呢?”

“喂,你這家夥靠得太近——”

貞德alter剛要出手阻攔,我已經一手將她肩頭按下,不避不閃迎上夢魔玩味的目光。

“都不是。”

我半仰麵孔,感覺到自己的語氣出奇平靜,波瀾不驚,還帶著一絲通宵後特有的生無可戀。

“我隻是覺得,人類無法選擇自己怎樣出生。在那座島上,他們的確做了錯事,我也不打算將他們的過去一筆勾銷。”

“但是,如果他們想要‘自己選擇今後的人生’,我一定會不遺餘力地支持。因為,任何人——任何生命都應該擁有這種權利。”

選擇的自由。

在見識過廣闊的世界之後,憑借自己的理性、信念與感情,選擇自己想要度過的人生。

母親所賦予我的這份自由,我也還想再將其贈予他人。

——贈予未能獲救的,我的姊妹。

“……哎呀,這可就沒辦法了。真遺憾,我還想為master減輕負擔來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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