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瞞你說,我自從當醫生救死扶傷以後,修為跟坐火箭似的,嗖嗖地往上漲。”照這麼下去,再過十來年,他就能脫離小妖這個階層了。這也是為什麼,明明工作辛苦,他卻一直熬下去,直到今天才過來的原因。不過現在麼,越說,文資就越動搖。
“仔細想想,這工作其實不算太糟糕。累是累了點,不過這種程度也不會把我累出事。工作時間雖然又長又枯燥吧,但其實樂子也挺多的,有時候還能為民除害。”之前一直想換工作,聊了這麼一會以後,文資一拍大腿,決定道:“算了,我不換工作了,辭什麼職。我得乾一行愛一行!”作妖要專一,不能三心二意。花心濫情要不得!
“不辭職了,我還要多做好事,助人為樂呢。俞部長我和你說,你是不知道,這世界上的人渣有多少!”解決了心頭大事以後,文資的談興徹底被激發起來了:“遠的不說,就上個禮拜,我們醫院來了一對小情侶,男的帶女的來看痛經。”
“那天比較晚,醫院剛好沒什麼人,我負責值班。”妖精的五感可比一般人要來得強,文資也就免費看了場大戲,順便在其中客串了下:“小姑娘因為體質原因,痛經痛得挺厲害的,吃止疼藥也不管用,這才大半夜地跑來醫院掛吊針。那男的看女的實在疼,就哄她說,以後生完孩子就好了。”
“我媽當年來那個也疼,後來生下我以後,好好坐了個月子就沒事了。我們談戀愛也有一段時間了,彼此也見過家長,都挺滿意的,正好把婚事提上日程,早點結婚生娃,你也少受點罪。”那男的原話就是這樣,文資表示由於後續發展太過驚人神轉折,於是他記得格外清楚。
“這話多好聽,男朋友這麼關心自己,人姑娘當場就感動了。小姑娘看到那男的脖子上有幾個疹子,還忍著痛關心地問他要不要去看看,反正人都在醫院了,看看也不麻煩。她一邊掛吊針一邊等他,也不耽擱什麼。你知道那男的怎麼說嗎?”
“沒必要花這個錢,醫院多坑?要不是舍不得你難受,我這會都不會過來。估計是碰到什麼不該碰的東西,過敏長疹子了。明天我在樓下藥店隨便幾塊錢買管藥膏塗塗就好。又便宜又有效,不比現在瞎折騰亂花錢要來得強?”
“在醫院裡說醫院坑,我聽到這話一個好奇,就想出去看看我們醫院到底怎麼坑他了。結果一走出去,我就發現,這個表麵上看起來要多好男人有多好男人的家夥,妥妥是個人渣。”他隔著老遠,都能聞到對方血管裡流淌著的血液的腥臭味,那個濃啊,簡直快熏死他了。作為蚊子,文資也許彆的地方不夠出色,但他對血液有著絕對的敏感。
人身上的很多病症,都能從血液的狀態看出來。血液不會騙人,所以文資一聞就知道。就是因為有這一特長做輔助,文資在醫生這一職業上,才會走得比同時進醫院的其他人更快,更遠。
“那男的倒挺有自知之明的,沒說瞎話。等走近了,我就看到他脖子上那些疹子,確實是碰了不該碰的‘東西’才有的。隻不過這個東西,不是什麼過敏源,而是人,是除了小姑娘以外的人。”
“人家小姑娘的血液氣味特彆正,壓根沒什麼亂七八糟的臭味。”文資毫不客氣地說道:“他大概是在外麵找人啪啪啪了,然後啪了一身病回來。看他那心虛的樣子,估計是瞞著病情企圖騙婚,要是能再騙個孩子出來,就最好不過了。”這樣的事,他在醫院裡見得多了。
身為醫生,看到病人,文資當時就履行了自己作為一名醫生的義務,親切而又溫馨地提醒了對方:“小夥子,來看艾氵茲,怎麼不去掛號?你這病情有點嚴重了,艾氵茲皮疹都出來了,可彆再拖。”
這話一說,正在掛吊針,因為藥效起作用,小|腹已經不那麼疼,臉色才慢慢好看起來的女孩聞言,當即脫口而出:“他那不是普通皮炎嗎?”怎麼就成了艾氵茲?
“什麼狗屁醫生?會不會看病啊,我這就隻是普通皮炎,艾個屁氵茲。再胡說八道信不信我打你?”男人揮舞著拳頭,帶著幾分威脅,企圖讓文資改口說看錯了,好蒙混過關。
然而男朋友臉上慌亂、心虛,又強自鎮定的表情,虛張聲勢的怒罵,無一不在表明著真相。他早就知道自己得病了,卻瞞著自己不說。女孩並不歧視無辜的艾氵茲病人,甚至還很同情,但自作自受的那一群人卻不包括在內。而他男朋友顯然並不無辜,就這樣,他剛剛竟然還有臉提起結婚的事。女孩的臉色瞬間慘白,比之前痛經痛得,肚子裡像是有刀子在攪動的時候更難看:要不是她生理期突然提前到了,對方今晚本來是要過來找她那啥的。
之前磨了很久自己一直沒答應,今天實在經不住他的纏磨,又覺得感情也到位了,這才勉強鬆口。一想到這,女孩就後怕不已。
“那姑娘挺果決的,正好她吊瓶打完了,我幫她去了留置針,她站起來就直接踹了對方一腳,說了分手,一個人打車回去了。”被分手,渣男倒也不是不想挽回。隻不過事情發生的太快,他被踹了個猝不及防,等站起來以後,就已經錯失良機了。
得,聽到這,俞知樂算是明白了,感情文資不是來找工作的,他是來講故事的。順便在講故事之前,讓自己充當了一回他的心靈垃圾桶。不過,反正閒著沒事乾,有故事聽也不錯。尤其是這種好人跳出火坑的故事,多聽聽有益身心健康。
說到這,文資突然又想到了一個當醫生的好處:“醫院裡人流量多,經常能遇到人渣。對著這種人渣,我吸點血也不會有什麼影響。平常過期血液吃多了,偶爾還能換換口味,挺好的。”反正人渣的血,不吸白不吸。吸了天道也不會覺得他是在做壞事。就是吧,喝起來費勁,不僅要趁著彆人不注意的時候變回原形,而且吸血的過程裡還要處理好病毒問題,麻煩的可以。
不過隻要能嘗鮮,文資還是樂此不彼。
像是那個女孩的男朋友,他急著打車去追前女友,於是不耐煩地揮手,讓做戲做全套,禮貌性地詢問他要不要掛號的文資滾。
文資倒是順著他的心意滾了。隻不過滾走之後,在彆人看不到的地方,文資變成原形,又飛快地追了上去,狠狠地叮了對方一口。
蚊子叮咬是傳播病毒的途徑之一,文資平常會特彆注意這一點。不過那天在咬渣男的時候,就沒太留情。文資本身免疫這些病毒,他是妖,能力並不僅僅止於此。文資體內保存著他咬過的所有人,身上所攜帶著的病毒。在需要的時候,他可以隨時調動這些病毒,如臂使指。
吸完血後,飽餐了一頓,文資特地送了渣男一份小禮物以做飯資。
他就不是個吃白食的妖!
當然,渣男願不願意收這個飯錢就不知道了。反正收到小禮物後,這份小禮物會讓他暫時沒辦法去糾纏前女友。
等過一段時間,到時候這份小禮物自己就會消失,不過那會,女孩估計也早已經反應過來,該搬家也搬家,該換鎖也換鎖了。
除了上麵那幾點好處之外,說到吸血,文資突然想到:“我要是辭職了,下回醫院再招聘新護士進來,新護士要是紮針不熟練,紮不準,次數多了豈不是會找不到救場的?”
新護士下手不準,一次兩次病患還能包容,三次四次,病患估計就有點坐不住了,五六次,絕多大數的病患都會炸。這種時候安排熟手過去接手,即使是紮針熟練的護士,他們在心理壓力大的情況下,也很可能會失手。
論找血管紮針,有什麼會比蚊子更精通這項技能?這是種族天賦,西方的蝙蝠精都沒他懂行。畢竟蝙蝠精們千萬年來一直都隻會一招:咬脖子。而蚊子,說句不要臉的話,隻要是衤果露在外麵的皮膚,就沒有蚊子會放過的。甚至哪怕穿著衣服,蚊子的口器都能透過布料紮進去吸血。
長年累月下來,文資找血管的功力想不深厚都難。
有時候遇到紮不準的事,隻要文資有空,小護士怕挨罵,就都會第一時間過去找他幫忙。發展到後麵,每次護士站一招新人,護士長就會專門請文資吃飯,然後讓文資去指點新護士紮針的技巧。
彆說,明明是個從來沒當過男護士的醫生,教出來的護士,紮不準的概率還真的大大減小了。
讓文資教一次,比護士長自己磨破嘴皮子,把口水說乾了,反複講解要點都強。
因此哪怕文資身材有些瘦小,看著不那麼高大可靠,不太符合女性的擇偶標準。但他在護士裡的人氣還是很高。
之前沒細細地列出來不知道,現在這麼一盤點,留在醫院明顯利大於弊。早就已經下定決心的文資,一口氣喝光杯子裡菊花茶,滋潤了一下說了這麼多話的嗓子以後,他這才做出一副風流倜儻的模樣說道:“看來我還真不能辭職,要不然見不到我她們該多傷心!”
正所謂,最難辜負美人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