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輕聹被嫋嫋扶著上馬車的時候還不知道自己被賣了。
若是陸輕聹仔細看,便能發現前頭坐著的車夫正是遲景墨身旁的秦易。
陸夫人早就安排好了一切。為了不讓小郡主發覺,紅木箱子已經先行一步被運出了侯府。遲景墨一行人也提前一步離開。就連顧衍那邊,陸夫人也做了雙重準備,提前與顧夫人通了氣,讓她派人看緊了顧衍。
自從與陸輕聹私奔那日到現在,顧父顧母都不允許顧衍出門。
顧衍得到了族長直薦鄉試的名額,並不在意。一天到晚都將自己關在書房裡看書。
離秋闈沒有多少日子了。
他必須考上榜首才能參加會試以及殿試得到麵見聖上的機會。
書童站在書桌旁幫顧衍磨墨,看著顧衍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怎麼了?”顧衍寫完最後一筆,頭也不抬地問。
今天外麵派來看著他的人明顯又多了不少,甚至還有人用很奇怪的眼神看著他。
“少爺……”書童欲言又止。
顧衍放下了毛筆,抬頭看向跟在自己身邊許久的阿行。
“你從不這樣,是發生什麼事情了嗎?”
阿行嘴唇顫動兩下,到底什麼都沒有說。
顧衍看著阿行,一時間突然覺得心空了一處。他猛地抓住書童的手腕,“是不是寧……郡主出事了?”
阿行臉色一僵,隨即搖頭。
隻是顧衍已經察覺到了陸輕聹一定出了什麼事,否則阿行不會聽到郡主的名字就嚇得臉色發白。
他疾步走到門邊正欲奪門而出。
顧母已經推開門走了進來。
“坐著,你要給我去哪?”
“娘,寧寧是不是出事了?”顧衍抓著顧夫人臉色哀求。
顧夫人從未看過自家兒子為了一個女人搞成這個樣子。雖然她曾經也挺喜歡追在自家兒子身後的小郡主。可是想到外頭的傳言,她狠了狠心同顧衍道:“郡主的閨名哪是你可以喊的。”
“娘!”
那聲娘喚得顧夫人心尖都在疼,她閉了閉眼,“郡主已經同遲將軍回上京準備成婚事宜。不要以為我不知道你求著族長給了你鄉試的名額,既然要走那條路,就給我好好準備,彆給顧府丟臉。”
顧夫人說完將人留下看著顧衍便離開了。
顧衍聽到遲景墨帶著陸輕聹走了,就像胸口被挖了一塊,血淋淋的,一直往外漏著風。
阿行小心翼翼地走到顧衍身旁喚了一聲:“少爺……”
遲景墨隻留下了秦易,帶著小郡主出城。
侯府門前此刻停著兩輛刻有侯府標誌的馬車。
小郡主同丫鬟坐在了後一輛。
前一輛本該坐上陸侯爺和陸夫人,車簾輕晃,車夫架著空無一人的馬車慢慢往前走。
馬車裡布置得極為舒適,最裡頭是一條足有馬車寬的長直枕頭,一張薄毯疊好放在枕頭的左側,一個紅木食盒,還有許多解悶的小玩意兒。
陸輕聹翻翻那堆東西,靠在長枕上,舒服地伸了個懶腰問嫋嫋:“怎麼這次準備了這麼多東西,我們到底要去哪裡?”
馬車搖搖擺擺地晃著,嫋嫋心放下了一半,打開一張折疊小桌,將食盒裡的點心拿出來放在上頭。
“郡主,這些都是夫人提前準備好的點心。”嫋嫋答非所問,並不回答自家郡主的疑惑。
熱鬨嘈雜的吆喝聲漸漸明顯,馬車已經走上了南寧城的主乾道。
小郡主連著幾日被關在閨房中,聽著外頭的聲響拉開了馬車一側的簾子。
熱鬨的環境一下子將小郡主的注意力吸引了過去,瞬間忘了自己剛剛的問題。
一夜之間,整個南寧城在陸侯爺的安排下都知道了皇上將安寧小郡主賜婚給遲大將軍的事情,有人拍手稱讚,有人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
曹承昨夜聽到聖上賜婚的事一夜未睡,早上便睡得遲了些,這會趕去學堂時正聽見有人討論郡主今日就要前往上京的消息。
他心裡一酸,低頭看著自己縫補多次的袖口,又覺得郡主嫁給將軍也不失為一件好事。
“噠噠”的馬蹄聲由遠及近。
曹承一抬頭便對上了一雙彎彎的月牙。
他的心臟“嘭嘭”亂跳。
可惜視線的主人並沒有注意到他,視線很快從他臉上掃過。
他又失落下來。
侯府的馬車很快經過他的身旁。
他握緊了手指,仿佛下了什麼決定一般,快步往學堂跑去。
馬車很快就走出了城門,將陸輕聹逃婚夜裡走過的路又走了一遍。
身前的馬車在出城前已經晃回了侯府。
官道上隻剩下一匹馬的腳步聲。
奈何小郡主前夜太過興奮,以至於很晚才睡著,今天又一早醒來,早就撐不住靠著身後長枕,打起了瞌睡。腦袋一點一點的,根本沒注意到外頭有什麼不對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