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一把火遇上了濕透的木材，“啪”地一聲滅掉。
嫋嫋還想說點什麼勸勸自家郡主趕緊斷了這個念頭，卻見小郡主猛然從床上蹦起，跑到衣櫥邊翻找起來。
“果然帶過來了。”
陸輕聹從衣櫥裡翻出一身淺藍色男裝，還有一條白色的長布。
嫋嫋不用問都知道自家郡主這是要做什麼。她後退兩步，轉過身就想離開，身後便傳來陸輕聹的聲音。
“嫋嫋，我們確實還沒好好逛逛這上京城。你趕緊將你那男裝也找出來。夜裡涼快些的時候，我們便扮作剛來上京的公子、小廝，去瞧瞧這上京城有什麼不同。”
快六月的天，連夜裡都無絲毫的涼意。
身著藍衣的小公子一把折扇搖得飛快，眉眼中滿是不耐煩。卻仍有不少姑娘、小姐偷偷朝著“他”投去脈脈含情的視線。
陸輕聹快被熱死了，男裝本身就比女裝厚實一些，她的胸前還用布束得死緊，快要喘不過來氣來。尤其上京的街道人頭攢動，時不時便會與她相碰。
想到衣服上不知何時便會粘上其他人的汗漬，小郡主內心緊繃的弦眼看著就要斷開，嫋嫋趕緊拉著自家郡主拐過小巷，遠離人群。
果然人頭一少，連空氣都清新許多。
陸輕聹抬頭一看，一汪湖泊盛著月牙靜靜躺著。
湖泊上漂著幾艘畫舫，油燈映著湖麵，伴著悠揚的琴聲。
那是南方有名的小曲。
曲調深厚靈透柔和，煩躁的心隨著小曲逐漸平靜，陸輕聹打著拍子哼唱起來。
琴音一斷，軟糯的歌聲飄散在空中。
小郡主還有些反應不過來，停下貼在身側打著拍子的指頭，拉著嫋嫋走到湖邊張望。
“嫋嫋，你快瞧瞧，這會有沒有人家能把我們捎過去。船上不知哪家的姑娘竟然彈得一手好琴，本郡主一定要認識認識。”
湖邊除了她倆，不見其他人影，卻有一艘小船停在向下的石階旁。
陸輕聹將下擺提起，塞進腰帶，三兩步跨下石階，一腳踏進小舟裡，手裡搖著木漿喊著嫋嫋下來。
嫋嫋呆愣地看著郡主的一係列動作，趕緊跑到船邊想將郡主拉回來。沒想到手一伸出去，反倒被自家郡主拉進了小舟裡。
木漿一劃，小舟片刻便離開了岸邊，朝著湖中心的畫舫靠攏。
南寧城周圍多是江河，小郡主從小調皮，自幼便習得水性，又喜泛舟。一整套劃槳的動作嫻熟得很，不一會兒便停留在畫舫邊。
剛剛琴音斷了再未繼續，她此時也分不清琴音是哪艘船上飄來的。
小郡主放下木漿，坐在舟上犯難。
“……明月幾時有，把酒問青天。不知天上宮闕……”
軟糯的嗓音隨著淩淩水波飄散開來。
畫舫上的窗被推開，有人探頭出來。
陸輕聹隱約聽見有人撥動琴弦，隨即四麵八方都陸續傳來和音。
小郡主閉了嘴，耳朵微動，很快便找到了先前響起琴音的那艘船，劃著木漿靠近。
“誒，有沒有人，快拉本……本公子一把。”
船板上有人低頭，才發現船邊不知何時靠近一方小舟。
陸輕聹被拉上遊船，理了理衣服，徑直就要往船裡去。
“誒，你要去哪？”
小郡主被人攔住。
“進去看看啊。”
“今日裡頭都是有頭有臉的達官貴人，以你的身份哪裡能進去。”
小郡主看了眼嫋嫋，嫋嫋遞出一錠金錠子。
“夠了嗎？”
“夠了夠了。”
一曲未完，餘音嫋嫋。
小郡主一把推開房門，正巧和將要出門的秦易撞了個正著。
愣然的雙眼越過秦易身側，看著主位上的人一手搖晃酒盞，慢慢抬起那雙靜漠的眼睛。
“你怎麼在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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