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景墨聲音低沉,不帶任何感情。秦易卻在大冬天冒了汗,他頭低得更低了,“屬下愚鈍,求將軍責罰。”
“回去後自去領三十大板。”
“謝將軍輕罰。”
“出去找個大夫,不要打草驚蛇。以石子為信,醜時三刻從窗戶進來。”
“是,將軍。”
夜間,整個客棧都安安靜靜。窗戶外卻發出一聲輕響。
遲景墨起身,伸手點了陸輕聹睡穴,放下帷幔,才開窗,將外頭的人放進來。
秦易拽著來人的領子,施展輕功,輕輕落在了地上,朝遲景墨點頭示意,無聲喊了一句“將軍”。
遲景墨掃了一眼那人,雖被蒙著眼,但是有些過分的年輕。他身邊之前有許默,並不會不信任年輕有為的大夫,何況這人是秦易找的,必然醫術有過人之處。
那人已經知曉什麼情況,什麼都沒說,上來就問病人在哪。
遲景墨偏頭示意,從帷幔裡撥出一隻細白手腕。
秦易引著人搭上手腕。
“另一隻。”
把了許久,那人正色道:“幸好就醫及時,這中毒的程度輕微,若是再沾染上幾次,便是大羅神仙都救不了了。”
聞言,遲景墨眼神晦澀。
他們幾人,目前最有可能朝陸輕聹下毒的隻有那個女人。他沒動那個女人不僅是因為陸輕聹,更是為了順藤摸瓜,卻沒想到千防萬防,依舊讓陸輕聹中了道。
遲景墨沒有說話,抬頭看了一眼秦易。
秦易會意,同那大夫道:“我先送您回去,還記得抓什麼藥嗎?”
“當然。”
秦易領著那大夫走了。
房間中,遲景墨掀開帷幔,就那麼看著陸輕聹。屋內隻留著起夜的燭火,昏黃的燭光映在她臉上,投下一小片陰影,他伸手將對方頰邊的頭發順到耳後。
他們不能再停留原地,任人宰割。這雪最早也要2月才能化,等陸輕聹吃了藥,養好了身子,他們便該上路回京了。
三日後,陸輕聹的咳疾和風寒已然好了,身子卻是越發虛弱了。整個人包得嚴嚴實實,手上還抱著暖爐,隻有身子徹底痊愈了才被允許出門,隻是這一能出門,又得上路了。
淑娘臉上滿是心疼與關心,卻抑製不住內心的歡喜。聽到要回京時,摸了摸懷中的東西,下意識看向陸輕聹蒼白的臉色,看來不用到上京,陸輕聹的身子便會撐不住了。
嫋嫋扶著郡主上了馬車,轉身就去收拾東西。
淑娘也要跟著去,被秦易攔下。秦易從懷中掏出一疊銀票朝淑娘道:“淑娘,這是將軍給你的。你在穎禾置辦個宅院,就不用跟著去了。”
淑娘趕緊擺手,“秦大哥,淑娘的命是郡主救下的,就是郡主的。這……這怎麼能行,若是郡主不要淑娘,淑娘還不如死了算了。”
淑娘聲音拔高。此時嫋嫋不在,她隻能寄希望於馬車中的陸輕聹能夠聽到。然而馬車裡片刻後都沒有反應。淑娘不信,徑直走到馬車旁道:“郡主,郡主,您這是不要淑娘了嗎?”聲音悲切,真是聞者落淚。隻是馬車裡頭依然安安靜靜。
懷裡的瓷瓶藥還有大半,若是她不能跟著回京,那一點毒素並不能將陸輕聹如何。她一把掀開簾子,遲景墨淩厲的目光掃來,她忍不住想將簾子放下。隻是想到主人的命令,她強迫自己掀著簾子,在遲將軍鋒利的目光下,看向他懷中的人,“郡主,郡主……”
陸輕聹一上馬車就被遲景墨點了睡穴躺在了他懷裡,哪裡會有回應。
秦易大步上前打掉淑娘的手,將簾子放下,將淑娘拉到一旁,“夫人身子才好,你這樣吵鬨是想讓夫人再生病嗎?”
“不……不是,我沒有……”
另一邊嫋嫋已經收拾了東西下來,她掃了一眼爭執的兩人,假裝沒有看見,坐在了馬車前,拉著韁繩駕馬離開,不給淑娘任何一絲的希望。
秦易騎著黑風跟在後麵。
當晚,一道身影出現在客棧某間房內。
床上的人歪著脖子,已經沒有呼吸。那人低聲罵了一句“廢物”,伸手在床上那人耳際一摸,扯下來一張□□,用燭火點燃了才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