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換榜的男人跳下台後, 池罔毫不猶豫地跟了上去。
男人打扮尋常,身量相貌平平無奇。
池罔跟著他拐過幾個街角後, 看著他走進了一處民居。
這民居院子大門四敞大開, 是皇都偏僻地段一戶普通人家的小院, 大晚上的,院裡有一個神色驚慌、披頭散發的婦人, 看到男人回家, 頓時大哭,“就叫你去關個門, 你人怎麼跑了?嚇死我了, 跟中邪了一樣, 我怎麼叫你你都不回頭!”
那剛才換了武林高手排行榜的男子,此時神情逐漸清明,他看到自己娘子的模樣,顯示有些困惑, “我不過出來關個院門,你怎麼光著腳就跑出來了?”
痛哭的婦人動作一滯:“你不記得,你剛才做什麼了?你跟中邪似的往院子外跑,我還以為你不要我們母子了。”
男人疑惑道:“你剛才叫我出來關院門, 我就出來關門啊, 何時出過院子?”
那位婦人頓時嚇壞了,臉色都變了,連忙拽著自己家男人關上院子,哆哆嗦嗦道:“你怎能……怎能不記得你剛才自己做的事?這事太邪門了, 莫不是什麼臟東西上了身……明天我就去請個和尚或者道士,來給你驅驅邪。”
那男人仍帶著困惑的神情,那模樣實在不像做戲。
在屋頂上觀察的池罔,將他每一個神情都清楚地收在眼底,也沉思道,“這人是真的不知道,自己剛才做了什麼嗎?如果說有可以控製人心神的邪術……砂石,百曉生在附近嗎?”
砂石說:“不,他在東街一處木樓裡。池罔,我們剩的時間不多,這個情況我們以後再研究,現在你要趕快過去了。”
池罔是全速趕過去的,但即使是在全速前進的狀況下,他也感覺自己從來沒有這麼慢過。力量被不斷壓製的劣勢,已經開始顯現出來。
按照砂石的提醒,到達東街後,就見到了百曉生的木屋。
小木屋被一根高達數十米的柱子支撐著,高高的離開了地麵,漫長的樓梯環繞著樓柱盤旋而上,模樣十分醒目獨特,與東街建築大不一樣。
砂石說:“我對你進行了單向屏蔽,斷絕了百曉生對你的感應……動作要快,我們還有十五分鐘。”
池罔便問:“何為‘分鐘’?”
與此同時,他毫不猶豫的拾級而上,掠過漫長的樓梯,身體離開地麵越來越遠,在空中的階梯上飛掠時,仿佛以人類之軀如鳥兒一樣盤旋入空。
樓梯終於走到了儘頭。
他站在門前時,砂石出聲了:“剛才你經曆的,就是‘一分鐘’的時間……就是現在,池罔,可以進去了!”
砂石話音一落,池罔猛地推開門,振衣而入。
木屋不大,一踏進去,就能將所有擺設儘收眼底。
百曉生就坐在正對小門的位置。
那百曉生的模樣奇怪,全身都罩在一件黑袍裡,連頭上都蒙著黑布,似乎也不擔心遮住了眼睛,還能不能看到外麵的人。
而百曉生似乎也怎樣都沒想到,進來的居然會是池罔,他倏地站了起來。
池罔慢慢笑了:“百曉生,久仰大名。”
而事實證明,就算蒙著一身的黑布,他也是能看到進來的池罔的。
百曉生迅速向後退了幾步,後背便頂到了木牆上。
他籠罩在黑袍裡的雙手,似乎拉出了什麼看不見的東西,正在飛快的指點時,卻聽到砂石的聲音在空間中響了起來。
這是砂石的聲音第一次,被池罔之外的第三人聽到,“屏蔽攔截,我已經攔住你了,彆想跑。”
百曉生終於無法維持鎮定:“什麼東西在說話?”
砂石反唇相譏:“我是你爺爺,你才是東西呢。”
百曉生明顯混亂了,“為什麼還會有未登記在冊的能量存在……難道這就是引起混亂的原因……彆動手!尉遲望,你想知道什麼?”
這木屋麵積不大,池罔靠近他得無聲無息,他拎著百曉生的衣領,將他整個人舉離地麵,那是一個充滿力量與威脅的姿勢。
池罔從容道:“想知道的多了,先說說,你為何知道我是尉遲望?”
“呃!嗬……”百曉生雙腳離地的掙紮著,他喉嚨間艱難的擠出了聲音:“……我們一直在觀察你,你是第一個成功脫離了規則,成為superbug的人。”
砂石突然在池罔腦海中,進行了兩人間的交流:“百曉生剛剛使用了緊急救援,在試圖衝破我的隔離區,為了阻止他,我不得不分出能量,因此與他可以接觸的時間,會大幅縮短……剩餘時間,隻有五分鐘了,我給你查三百個數後,你必須撤離。”
百曉生看著個頭不小,但其實拎在手裡的分量很輕,池罔一隻手就讓他雙腳離地,甚至還十分輕鬆地拎著他,在空中掄了幾圈。
池罔眨了一下眼,神情十分平淡,“那個女聲係統一直想殺了我,這百年來,你也在一直讓彆人注意到我,這次的高手排行榜,你甚至也把我放在榜首,生怕彆人忘了我。”
“我如果不來找你,估計再等幾次,你就會直接把‘尉遲望’三個字,放到你的榜上去了。你怕是想讓全天下都知道,我活了七百年還不老不死,讓我在一瞬間成為全天下的眾矢之的。”
即使知道所剩下的時間不多,池罔仍然沒有露出一點急躁,仍然是一副氣定神閒的模樣。
“七百年裡,我每次醒來都十分低調,可是你和那女聲,一個試圖把我壓製,一個試圖讓所有人注意到我……為什麼你們都不想我好過呢?這對你們有什麼好處呢?”
這個場麵完全脫離控製,百曉生已經說不出話來了。
池罔甚至彬彬有禮:“回答我的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