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罔平靜地翻到了下一頁,“那你為什麼不告訴我?”
“嗚嗚嗚……”砂石帶著哭腔委屈道:“因為我好喜歡《醉袖桃》,寫得真的很好看呢!我不敢……不敢告訴你啦。”
池罔點了點頭,沒再理會砂石。
他就這樣雲淡風輕的看完了六本成冊的《醉袖桃》,最後拿起這一本手稿,一直看到了大結局。
他將手稿放在桌邊,拿出了剛才在書局中一起打包購買的筆墨,鋪開了一遝新紙,蘸了墨開始寫。
砂石看著他寫了片刻,就驚訝得忘了害怕,“池罔,你在做什麼?你也會寫本?”
“三個時辰前還是不會的。”池罔抬著毛筆,又蘸了些墨水,“但生活不易,自己的隊友又靠不住,隻能逼著自己多才多藝了。”
池罔時不時停下斟酌思索,但即使是這樣,一篇狗血曲折、情節幾度反轉的故事,也很快地在他筆下誕生了。
更彆說池罔這本子裡的龍陽戲極其香豔,比起桃花公子的那本居然也毫不遜色,隻看得砂石目瞪口呆。
親眼目睹著池罔的本子寫完了四萬之三,砂石已經看入迷了,佩服得五體投地的感歎著,“我的天,原來高手在民間!在我身邊就有一位如此會寫本的太太……我、我以後一定供著你!池罔……我最喜歡你了小池!要繼續寫文哦!”
天邊已露出了一絲光亮,池罔揉揉自己的眼周穴位,站起來稍微活動了一下身體。
池罔平靜的說:“我現在發現,其實就算是成為這話本裡的主角,也不需要太過介懷,因為這些都是假的,較真了才不好了。”
砂石連忙附和,“是啊,畢竟能寫出這種水平本子的太太,都是遺落人間的瑰寶呀。不過小池,你這本書的主角名字,怎麼還沒添上去啊?還差個結局,加油快點寫啊!”
“因為我知道怎麼寫了。”池罔舒展身體後,重新坐回桌前,拿出了之前特地買的碳條。
他又將《醉袖桃·柒》的手稿擺在旁邊,開始仔細研究、揣摩那沒有任何規律的字體。
池罔琢磨了好一會,才鋪開了一張紙,照著之前用毛筆寫好的手稿,雙手各持一根碳條,重新謄寫在紙上。
池罔氣定神閒道:“當年我做國師時,就明白了一個道理——防民之口甚於防川,命人三緘其口、四處遮掩,也依然沒法阻止人們在暗處的議論紛然。那就不如大大方方的敞開,把所有東西都擺到明麵上來,有時取得的效果,反而會比預期要好。”
砂石一時還不能理解池罔這番話的用意,就看到他用碳條在紙上,寫出了之前空缺的主角名字。
砂石淩亂道:“小池……池罔,你這是什麼意思?”
“我的意思是,既然我與沐北熙的本已經傳得滿天飛了,那買下所有書鋪統一召回焚燒,也無濟於事。況且這書在外麵傳了這麼久,該看的人都看了,該收藏的人也都收藏了,我如果出手銷毀,反而會將這本子推向傳奇地位,所以從一開始,我就沒準備這麼做。”
池罔幾乎是有幾分怡然自得道:“所謂堵不如疏,莫不如把這份豔名送到其他人的名下,來個混淆視聽。”
砂石:“……”
池罔微微一笑,“在《醉袖桃》中,前六冊‘尉遲國師’與‘沐北熙’各種虐戀情深,玩出了這麼多彆出心裁的花樣玩法……最後終於在第七冊,收獲了君臣一世的結局。我想了想,覺得這個結局不夠刺激,不如在最後加一筆,來個驚天反轉。”
池罔慢悠悠的介紹著自己的打算,“最後一冊中沐北熙驀然發現,真正的尉遲望,其實早在數年前羅鄂國覆滅時,就已經殉國而亡。而麵前這個‘尉遲望’居然是假的,這麼多年的陪伴,居然都是虛假的欺騙。不過他也不在意,反正‘尉遲望’在他眼中,也不過是一個不值錢的替身。”
“沐北熙有一位求而不得的夢中人,此人正是沐北熙一生摯愛,是他血脈相連的弟弟。”
“兩人傾心相愛,卻不得不忍受這背德的沉重罪孽……某一年弟弟外出死在外麵,沐北熙痛不欲生,卻不想這位弟弟隻是為了換一個身份,與他重新開始,免受世間譏議。”
池罔喝了口水,繼續道:“而這位冒名頂替,與他重新來過的假‘尉遲望’,正是改頭換麵的弟弟。他以為沐北熙忘了自己,愛上了‘尉遲望’,卻又舍不得離開心上人,隻好在痛苦中咬牙當了自己的替身,這一當就是幾十年,不惜留下了佞臣之名,也要留在沐北熙身邊。”
說到這裡,池罔露出一個真心的笑容:“這個弟弟……單名一個‘砂’字,大名叫沐砂怎麼樣?小名就叫砂石了。”
砂石驚恐萬分,“你為什麼要把我寫進去!?”
池罔淡定的反駁道:“剛才你自己不還對我說,這些都是假的?既然當不得真,又何須這樣抵觸呢?”
砂石:“……”
“揭示了這個身份懸念後,那第七冊開始,就可以用‘沐砂’來稱呼裡麵的另一位主角了,沐北熙的名字不用變。嗯……這樣一看,就順眼多了。”
池罔斟酌著遣詞用句,“而沐北熙當年看上這位假‘尉遲國師’的原因,便是覺得他酷似心上人罷了,誰知兜兜轉轉,轉了一圈,最後才發現求而不得的人,原來一直就在近在咫尺之處……那空懸了多年正宮皇後之位,居然成了兩人心間的一根刺,卻沒有機會解釋。”
池罔滿意的點了點頭,“這才是一場好戲,重點是背德和替身。我好好醞釀一下,這幾場龍陽戲可以表現出很強烈的感情色彩和個人風格。不過估計風雲錚很快就會找過來了,留給我的時間不多……那就現學現賣,儘力而為吧。”
“不過沒關係,我墓裡還有許多沐北熙的手稿,他一生成迷的皇後,傳說之地無正穀,都是些可以發揮的概念。我佐以真實史料記載,九真一假派人傳出去,保證讓人無法分辨七八百年前,是不是真的有這樣一個叫砂石……啊不,叫‘沐砂’的人的存在。”
砂石哇的一聲哭出來:“不要不要!我錯了池罔!我再也不坑你了!求求你彆把我寫進去!”
池罔帶著慈祥的笑容,平和地勸解道:“都是假的,就像你看我的話本一樣,都當不得真啊,乖。”
在砂石的哭聲中,池罔郎心如鐵地拿著碳條將小黃蚊謄寫出來,檢查一遍後,就將自己仿寫得惟妙惟肖的手稿,愉快的裝回了牛皮紙袋裡。
等到早上房流來敲門時,池罔態度自然的將牛皮紙袋重新遞給了房流,鄭重道:“我替你保管了一夜。記住,君子有所為,有所不為。你不能因為人家比武贏了你,就暗地裡使絆子,那是小人行徑,你要有胸懷。”
房流睜著熊貓眼,頓時肅然起敬道:“是,你說得有道理。等風莊主找回來,我就將這紙袋原封不動地交還給他。”
早上蘭善堂一開門,果然風雲錚就找了過來,看著房流將紙袋順利地遞給風雲錚,池罔露出了快樂的笑容。
作者有話要說: 過了一段時間後,《醉袖桃·柒》大江南北同步發售。桃花公子翻開手裡新本,笑容凝固在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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