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祐聞言,那銳利冷硬的眉眼柔和了一些,心下感動不已,像是含了蜜似的。
他素知他的嫆兒心性高潔,不喜勾心鬥角,不喜相互算計,不喜虛以為蛇,卻願意為了他而放低身段去做那些她不屑做的事。
楚祐深情款款地望著顧雲嫆的背影,目送她跨過高高的門檻,從角門進門了。
顧府的大門口停在七八輛馬車,人來人往,那些箱子還在一箱箱地從府內魚貫地抬出,在管事嬤嬤的指揮下,分彆抬上相應的馬車。
對此,楚祐視若無睹。
他隨手摸了摸身邊的坐騎,心裡還在想著顧雲嫆,想著他們的婚期,又想著司禮監那邊前兩天送了大婚服讓他試,當時司禮監來人還提起鳳冠也快好了。
很快,他就可以看到他的嫆兒穿著大紅喜服、蒙著蓋頭乘坐花轎來到他身邊……
楚祐心頭滾燙,望著大門的方向,顧雲嫆沒一會兒就回來了,她三步並作兩步地走到了楚祐的跟前,低聲道:“來的是衛國公夫人和吉安侯夫人。”
楚祐不免有些驚訝,挑了下一側劍眉,再次朝東角門方向看去,此時那裡早就看不到國公府的馬車。
他輕輕地轉了轉拇指上的翡翠玉扳指,沉聲道:“衛國公前天當朝彈劾了吉安侯許彥。”
“說是吉安侯勾結流匪,強占烏山,並在附近的村落城鎮燒殺搶掠,占地為王,罪大惡極,請皇帝允其率兵圍剿。”
“並請皇上作主,允其妹與吉安侯義絕。”
說話間,楚祐幽黑的眼睛沉了沉,眼中閃過幾分銳意。
這件事猶如一石激起千層浪,令滿朝嘩然。
最近這兩天,朝上也對這件事多有揣測,不乏人跑去試探衛國公的口風,可衛國公的嘴就跟河蚌似的一個字也不肯多說,衛國公府更是閉門謝客。
就如同世家在朝堂上自成一派一樣,這些以軍功立足的勳貴也是素來抱團,現在衛國公竟然莫名地把他的親妹夫給彈劾了。
表麵上,衛國公說得大義凜然,一副要大義滅親的架勢,然而,楚祐對此存疑。
顧簡被奪爵又罷職,二房的消息一下子閉塞了不少,顧雲嫆自然也無從知道這些朝事,此刻她才知道這件事,驚訝而又不解地說道:“吉安侯勾結流匪?”
“他們一個好好的侯府,跑去勾結流匪做什麼?”
“這根本沒道理啊……等等!”
顧雲嫆喃喃自語了一陣,忽然間,雙眸微睜,一把抓住了楚祐的手腕,強調般說道:“剛剛和衛國公夫人一起來的,是吉安侯夫人!”
楚祐垂眸看向了顧雲嫆抓著他手腕的玉手,她的手指是那麼纖細,根根如玉,那瑩潤的指甲如花瓣般,閃著珠貝似的光澤。
顧雲嫆若有所思地看向了大門內,看向了玉衡苑的方向,哪怕她站在這裡根本就看不到玉衡苑,更不看到玉衡苑裡的人。
“王爺,您說,這件事會不會又是我那二姐姐從中摻和了一腳?”
當這句話說出口後,顧雲嫆的心中已經浮現了答案。
十有八九就是如此了。
這顧燕飛真是越來越過份了!
被顧雲嫆這麼一提醒,楚祐也開始考慮這種可能性,指腹摩挲著玉扳指上的紋路。”
顧雲嫆輕擰柳眉,仰首盯著楚祐俊朗的麵龐,擔憂地說道:“王爺,我那二姐姐與大皇子關係匪淺……”
“說不定這件事是大皇子在背後搞鬼,又想攀扯到王爺頭上!”
楚祐見顧雲嫆如此關心自己,心下愈發受用,安撫起佳人:“嫆兒放心,我和吉安侯素無往來。”
“而且……”他的薄唇勾起一抹微笑,緩緩道,“楚翊很快就會自顧不暇。”
“啊?”顧雲嫆眨了眨眼,纖長的眼睫隨之扇動了兩下。
楚祐嗤笑道:“百裡胤提出兩國聯姻,把越國八公主許給楚翊。”
顧燕飛知不知道這件事呢?顧雲嫆忍不住想道,心頭漸漸泛起一股難以言說的複雜感覺,口中問道:“皇上答應了?”
站在楚祐的立場,這樁婚事若是成了,就意味著楚翊會得到來自越國的支持。
幸而,楚翊拒絕了。
看來楚翊比他預想得還要喜歡那個顧燕飛。
也好!
正好讓這滿朝文武和天下百姓都看看楚翊為了一己之私,是如何不顧兩國和平不願與越國聯姻。
楚祐細細地與顧雲嫆解釋了其中的利害,最後道:“一旦事情鬨大,皇帝想要平息朝中的不滿,就不得不有所退讓。”
楚祐是不會讓楚翊娶到越國八公主的。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