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您不要曲解燕飛的好意!”
“婚事是我之前答應的,可是我挑了顆果子,咬下一口後,才知道裡麵爛了、長蟲了,難道還不許我吐出來,非要我把爛果子吞下去嗎?!”
說話間,她忽然感覺有些頭暈,麵頰微微潮紅,但還是強撐著,沒有將身體的不適表露出來。
路二夫人聽女兒竟然把華家比作爛果子,更怒了,厲聲道:“你瞧瞧你,說得都是什麼話!分明是被豬油蒙了心了!”
“來人,還不把三姑娘給我拖下去……”
守在外頭的幾個婆子聞聲而來,朝路芩逼近。
路芩心裡隻後悔自己沒帶件趁手的兵器,昂著脖子,小身板挺得筆直,道:“誰敢碰我,彆怪我不客氣了!”
她的頭暈得更厲害了,咽喉一陣灼熱,說話時像是有火再灼燒似的,難受極了。
算了,左右跟她娘是說不通了,她還是去靜心庵找祖母吧。
幾個婆子哪裡敢違背路二夫人的吩咐,繼續朝路芩逼近。
其中一個婆子伸手朝路芩抓來,嘴裡說著:“三姑娘,莫要叫奴婢難做……”
路芩反而眼明手快地捏住了那婆子的手腕,推了她一把,推得兩個婆子撞做一團。
路芩趁著她們愣神的功夫,側身就要往屋外衝……
這一幕徹底激怒了路二夫人,聲音更尖利:“攔下她!”
已經衝到了大門前的路芩感覺眼前一花,一陣天旋地轉,似乎周身的力氣被抽走了似的,腳下一個踉蹌。
一個婆子急忙抓住了路芩的手,想勸:“三姑娘……”
她想勸,可是話還沒說完,就見路芩兩眼一翻,就這麼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三姑娘!”
旁邊的其他丫鬟婆子們也看到了,都失聲叫了出來,兩個婆子扶住了倒下的路芩,連路二夫人也擔憂地喊著“芩姐兒”朝女兒跑了過來,連聲喚著女兒的名字,聲音都在發顫。
“二夫人,三姑娘暈過去了,她發燒了!”
“快,快去請大夫!”
“趕緊把三姑娘抬進內室去……”
隨著路芩的暈厥,屋裡屋外一陣雞飛狗跳。
路芩發起了高燒,請了大夫,也喝了湯藥,但還是高燒不退。
到了次日,她的燒非但沒退,還越燒越厲害,人也昏迷不醒。
韋嬌娘因為沒有得到路芩遞來的消息,心急如焚,算著日子快要到華家下小定的日子,乾脆跑了一趟常安伯府,這一去,她才知道路芩病了,而且病得很重,路家已經請了不少大夫。
韋嬌娘擔心路芩,又親自跑了一趟顧府,請顧燕飛一起去了常安伯府。
韋嬌娘隔三差五就會來找路芩玩,常來常往,伯府的門房對她也熟悉,直接就讓婆子把她與顧燕飛領去了路芩的院子。
路二夫人也在,比起兩天前,她看著憔悴了一些,眼窩處隱約有青黑的陰影,顯然昨夜沒休息好。
見到韋嬌娘時,路二夫人還算客氣地招呼道:“嬌娘,你特意來探望芩姐兒,也是有心了。”
“伯母,阿芩怎麼樣了?”韋嬌娘關切地問道,“我聽門房說,她發了高燒。”
“她前晚吹夜風受了涼,這才發了燒,回春堂的大夫已經給開了方子,藥也吃了三劑了,”路二夫人勉強露出笑容,“不過燒暫時還是沒退,人在裡頭睡著呢。”
“不妨事的。”
她瞧著有些疲憊,但也不是太擔心女兒,畢竟誰沒個頭疼腦熱的。
她當然也看到了與韋嬌娘一起的顧燕飛,見對方相貌清麗出塵,是個罕見的美人,便多看了兩眼,又覺得這姑娘似乎有些眼熟,隨口問了一句:“這位姑娘是……”
韋嬌娘就落落大方地介紹起顧燕飛道:“這是顧家的二姑娘……”
剛剛還端著笑臉的路二夫人在聽到“顧家二姑娘”這幾個字時,臉色霎時間黑了下來,像是染了墨汁似的,語氣也冷冷淡淡的,道:“原來是顧二姑娘啊。”
簡簡單單的一句話被她說出了陰陽怪氣的味道。
難怪她覺得這姑娘眼熟,原來是像先定遠侯夫人謝氏啊。
之後,路二夫人也不多言,一路沉默地隻領著兩個姑娘往內室方向走去。
內室中彌漫著一股濃濃的藥味,撲鼻而來,屋裡的窗戶都關上了,光線略顯暗沉。
路芩就躺在一張掛著雨過天青色軟煙羅床帳的花梨木拔步床上,偌大的拔步床襯得錦被下的少女猶顯嬌小玲瓏,小臉蒼白,像扇子似的眼睫覆在潔白的麵頰上。
顧燕飛一看到床上昏迷不醒的路芩,瞳孔微微翕動,怔住了。
半晌,她忽然拋出了一句:“華家是不是來放過小定了?”
她用的是疑問的口氣,但表情卻相當的篤定。
放小定意味著定親,也等於男女雙方的婚事基本確定,有了盟約。
什麼?!韋嬌娘聞言驚住了,下意識地看向了路二夫人,“伯母?”
她震驚的表情中透著幾分質問的味道。
“……”路二夫人的眼神遊移了了一下,有些難以直視韋嬌娘。
昨天一大早,衛國公世子夫人來找她時,她親口答應了對方會再好好查查華家與華熙,可當天華家就帶著媒人來下小定了,她也應了。
不過,路二夫人也隻是心虛了一瞬,立刻又理所當然地挺起了胸膛。
路芩是自己的親生女兒,她的婚事自然是由自己與她爹做主,現在他們做父母的都同意了親事,憑什麼還要問外人的意思?!
心裡這麼想著,但是路二夫人也沒打算得罪衛國公府,對著韋嬌娘依然很客氣,道:“嬌娘,我知道你關心芩姐兒,你放心,我著人好生打聽過,華家二公子的人品好,學識好,樣樣都好。”
這些話一聽就都是些敷衍客套之詞。
韋嬌娘前天陪路芩回府時,就聽多了路二夫人的這些話,也不想再跟她繞來繞去了,轉頭問顧燕飛道:“燕飛,你怎麼看?”
顧燕飛垂眸看著床上的路芩,她雙眸緊閉,一動不動,麵頰的肌膚像是染了胭脂的白瓷般,安詳得仿佛僅僅是睡著了一般。
“應該不僅是過了小定禮,而且……”顧燕飛微微眯眼,將靈力逼至眼睛,深深地凝視了路芩片刻,“而且,她還失了精血元神,所以才會昏迷不醒。”
“阿芩她並不是病了。”
顧燕飛的最後一句話近乎歎息。
“……”韋嬌娘的臉色刷地變白,褪去了血色,心也像是被什麼揪住似的疼,手足無措地看著顧燕飛。
“顧二姑娘,我女兒明明是病了。”路二夫人不快地蹙起眉頭,但語氣還算克製,下了逐客令,“芩姐兒需要好好休息,你們也看過人了,彆打擾她休息了。”
路二夫人心裡覺得顧燕飛實在是被養歪了,一個好生生的姑娘家,養得跟鄉野神婆似的。
顧燕飛恍若未聞地站在拔步床邊,垂眸又看了路芩片刻,歎了口氣。
她忽然動了,從手腕上解下了前日買的那個蘊含靈氣的白玉鐲子,又從錦被下抓起了路芩熾熱的右手……
------題外話------
晴光:求一下保底月票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