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衙差明顯對病秧子沒什麼好感,嫌惡地連退兩步,生怕被傳染了風寒。
“快走……”他抬手示意他們離開,可話音剛落,就聽右後方傳來一陣騷動,夾著淩亂的馬蹄聲。
“放肆,區區幾個衙差就敢攔我們公子!!”一個尖銳的男音不耐煩地嗬斥道。
在場的衙差們以及周圍的百姓大都聽到了,不由尋聲望去。
不遠處,幾個衙差攔下了一幫正要出城的男子,為首的是一個十六七歲、相貌俊朗的藍衣公子,鮮衣怒馬,卓爾不凡。
藍衣公子的身後跟著四五個隨從,他們胯下的幾匹高頭大馬一邊嘶鳴,一邊踱著馬蹄,鼻孔裡噴著粗氣。
剛剛說話的方臉青年對著衙差繼續叫囂道:“你可知道我們公子是何人?我們可是英國公府……”
“蔣河!”藍衣公子不悅地輕斥了一聲,抿緊了薄唇。
方臉青年立刻噤聲不語,這才想起他們這趟出門不宜招搖。
他們這邊的動靜太大,吸引了太多人的目光,馬車裡的卷碧也是其中之一。
卷碧看著那藍衣公子,先是一怔,隨即又目露緊張之色,壓低聲音對顧燕飛道:“姑娘,那位是英國公府的方世子。”
顧、方兩家是世交,方世子時常來侯府走動,卷碧在京城時曾遠遠地見對方好幾次。
顧燕飛當然也看到了他,目光沉靜而幽深,藏在衣袖中的右手無意識地握了一握。
那張在兩百年的歲月中早已模糊的麵孔在這一刻又變得清晰起來。
英國公世子,方明風。
顧燕飛早知道他們會重逢,以為她會像上輩子一樣在京城見到他,而不是在此處。
原來,為了要她的命,他竟然親自跑了一趟丹陽城!
上輩子,發現她沒死在丹陽城後,方明風並沒有就此罷休,他就像是一條潛伏在陰暗角落裡的毒蛇,隨時都會伺機而動。
一瞬間,心魔如野火般在顧燕飛的心頭瘋狂地蔓延,眼底透出刺骨的寒意。
她的右手在袖中死死地握緊,指甲掐進了柔嫩的掌心,曾經刻骨銘心的一些記憶紛至遝來,在腦海中如走馬燈般亂閃。
“顧姑娘,你認得這位方世子?”楚公子轉了轉手裡的白瓷茶杯,臉上露出一個溫和的笑容。
“世子?!”馬車外的小拾大驚小怪地拔高了嗓門。
他這麼一喊,旁邊的班頭和胖衙差也聽到了,不由變了臉色,誠惶誠恐地看向方明風。
原來這位貴公子不僅僅是英國公府的人,而且還是堂堂世子爺!
衙差們無聲地後退,再後退,避得遠遠地。
方明風一行人也注意到馬車這邊的騷動,齊刷刷地望了過來。
當他們看清馬車裡的顧燕飛時,全都變了臉色,眸中掀起一片驚濤駭浪,震驚、駭然、懷疑、輕蔑等等的情緒,皆而有之。
那仿佛見了鬼的眼眸裡就差寫著:顧二姑娘竟然還活著!
隨即,他們就注意到馬車裡還有一位陌生的白衣公子。
少年豐神俊朗,少女清麗絕倫,兩人單看相貌,皆是人中龍鳳,此刻隔著一張棋盤,麵向而坐,仿佛是多年的故交似的,氣氛融洽。
隨從們都皺起了眉頭,心覺這位在鄉野長大的顧二姑娘真是不知廉恥,一個未出閣的姑娘居然與男子同處一輛馬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