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此彆過。”
顧燕飛握著劍鞘,笑吟吟地對著楚公子拱手道彆。
楚公子挑了下形狀優美的長眉,眸光幽幽閃了一下,頷首道:“我記下了。”
顧燕飛微微笑著,心知肚明對方不會聽勸,他來丹陽城應當另有目的,不達目的,不會離開。
她贈他這道平安符隻當是還一段因果。
想著,顧燕飛下意識地以指腹摩挲著手裡的劍鞘。
當她第一眼看到楚公子的這把配劍時,就想起來了。
她曾經見過這把劍。
上輩子,她被人從崖底救走後,大部分時間都在昏迷中,隻在馬車裡迷迷糊糊地醒過一次,隱約看到了她的救命恩人。
當時,她沒看到對方的臉,隻模糊地看到了他的佩劍。
她可以肯定,就是這把劍。
也就是說,上輩子應該也是這位楚公子救了她,把她平安地送回了丹陽城。
顧燕飛心中暗歎,扶著卷碧的手下了馬車,口中的血腥味還沒散去,喉頭灼痛。
馬車裡又隻剩下了楚公子一人,還有那局沒下完的棋局,密密麻麻的黑白棋子在棋盤上兩分天下,勢均力敵。
“顧姑娘,有緣再見。”
小拾揮手與顧燕飛道彆,他們的青篷馬車沿著寬闊的街道飛馳而去,很快就消失在沉沉的暮色中。
馬蹄聲遠去,空曠的街道上一片寂靜,附近已經沒什麼路人。
顧燕飛靜立原地,抬眼看向昏暗的天空。
空中的陰雲更濃厚了,沉甸甸的,仿佛要墜下來似的。
“篤篤篤……”
卷碧抬手敲響了宅邸的角門,對著門內的門房喊道:“老李頭!”
不一會兒,“吱呀”一聲,角門打開了,隻露出一道寸長的門縫,門房老李頭蠟黃的老臉出現在門後。
門頓住了,老李頭渾濁的眼眸中透著一股子幸災樂禍,目光掃過卷碧與她身後的顧燕飛,意味不明地說道:“呦,二姑娘回來啊!”
“張婆子,你趕緊去告訴許嬤嬤。”老李頭又轉頭喊了婆子去傳話。
見門隻開了一道縫,卷碧蹙眉催促道:“老李頭,你快開門啊!”
老李頭死死地抵住了門扇,皮笑肉不笑地歎了口氣,答非所問:“許嬤嬤說了,姑娘家早出晚歸的,不像樣,說二姑娘要是沒在太陽落山前回府,就不許進門。”
卷碧聞言,難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她與姑娘住在這裡三個月,平日裡也沒少被這些慣會逢高踩低的下人們怠慢,卻沒想到他們今天竟然過分到不讓她們進門!
卷碧氣得心火高漲,圓臉漲得通紅,可形勢比人強,要是老李頭堅持不肯開門,那麼她們也無可奈何。
她耐著性子解釋道:“老李頭,我們從大興寺回城的路上出了點意外,馬車墜崖……”
“卷碧,退後。”
隨著顧燕飛平靜柔軟的女音響起,卷碧乖乖地退了兩步。
“刷!”
顧燕飛動作利落地拔出了鞘中的短劍,那窄窄的劍身在夕陽下閃著森冷的寒光,嗡嗡作響。
顧燕飛毫不猶豫地一劍劈了出去。
她的動作輕輕巧巧,像是花架子,然而,那劍刃卻是輕而易舉地劈開了門板,好像是切豆腐似的將那厚厚的門板一分為二。
半邊被劈開的門扇向後傾斜,“砰”的一聲摔在了地上,隻餘下另外半邊門扇還掛在門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