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上當了!!
六爺心裡恨恨,一拳重重地捶打在窗框上,捶得自己的手都痛得發麻。
這一次,他好不容易才從姓夏的手裡搶了這個差事,還在聖人跟前立下了軍令狀。
若是他沒辦好這差事,夏侯卿肯定會落井下石,而且,連西南兵權也會落夏侯卿之手,讓對方如虎添翼。
他決不能容許事情發展到這個地步!
六爺的眸底掀起了一片驚濤駭浪,其中有怒火、有不甘,更有蓬勃的野心,翻騰不息。
少頃,他按捺住激烈的情緒,語氣平靜地問道:“火油呢?”
“火油已經準備好了。”中年男子將上半身伏低了一點,表情肅然地答道。
六爺活動了一下手關節,指節咯噠作響,沉聲吩咐道:“讓他們按計劃行事。”
簡簡單單的一句話中,透著孤注一擲的絕然。
中年男子鄭重領命,然後就退了下去。
此時已是深夜,家家戶戶的燭火熄滅,百姓酣然入夢,街道上一片空曠、寂靜,隻有偶有幾聲鳥鳴回蕩在夜風中。
十幾個黑衣人從一間漆器鋪子的後門潛出,一路避開街上巡邏的衙差與打更人,穿梭於一條條無人的小巷,宛如幽靈鬼魅般矯健敏捷。
半個時辰後,以六爺為首的一行人就來到了丹陽府署後門外的小巷子中,周圍黑黢黢的一片,靜得嚇人。
也不用六爺在吩咐什麼,一眾黑衣人就自發地打開了那些隨身攜帶的罐子,迅速地沿著府衙的圍牆繞行,將罐子裡的液體一一潑灑在牆角、樹木,以及爬滿藤蔓的牆頭。
“嘩啦,嘩啦——”
隨著陣陣潑灑聲,一股略顯刺鼻的氣味在夜風中彌漫開來。
夜色漸濃,狂風大作,吹得樹木吱嘎作響,宛若群魔亂舞。
手執火折子的六爺慢慢地走到了一棵蒼勁葳蕤的老樹下,一段虯曲的樹枝斜斜地越過牆頭探入府衙內。
火折子上的火焰隨風搖曳,閃爍不定的火光給六爺俊朗粗獷的麵龐平添幾分陰鷙。
他倒要看看若是楚翊死在了丹陽城,康王和明德帝還能不能繼續兄友弟恭!
六爺驀地鬆手,火折子就垂直地掉落下去……
“轟!”
當火焰觸碰到火油的那一瞬,急速地向四周蔓延開來,沒一會兒,周圍就變成一片熾熱的火海,貪婪而又瘋狂地吞噬著一切能吞噬的東西。
火焰狂舞,沿著樹木、藤蔓與圍牆攀爬、蔓延,灰煙嫋嫋升騰而起。
“梆!梆!梆!”
遠處傳來三更天的打更聲,夜深了,百姓都在酣睡中,對府衙走水的事一無所知,剛剛從角門走出府衙的楚翊三人卻是一眼看到了火光。
“公子,走水了!”小拾抬頭望向丹陽府署後方的方向,低呼道。
身披白色鬥篷的楚翊就在他身側,下巴微抬,也望著同一個方向。
不過是彈指的功夫,火勢愈來愈烈,赤紅的火光映紅了上方的夜空。
四海皺了皺眉,遲疑地說道:“殿下,看位置應該是丹陽府署後門那邊走水了……會不會是越人?”
“還能有誰。”楚翊淡淡道,眸光幽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