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懷睿努力地搜索著記憶,劍眉緊緊地皺了起來。
對了,方懷睿腦海中飛快地閃過一個畫麵。
那天,庾氏的裙邊有一塊摔得四分五裂的玉佩,是羊脂白玉材質,當時庾氏還欲蓋彌彰地挪了一步,試圖擋住那塊摔碎的玉佩,明顯心中有鬼。
方懷睿回憶著那塊碎玉佩的樣子,玉佩被摔成了五六塊,但是看輪廓應該是塊圓形的玉佩,玉佩刻著鳳凰……
鳳首無眼!
方懷睿的眉棱猛地一跳,鼻息加重。
他慢慢地抬頭再次看向楚翊,脖頸僵硬,眼神更加敬畏,心頭也愈發混亂。
問題是,楚翊又怎麼會知道自己見過庾皇後這塊玉佩的?!
他英國公府的事,楚翊又是怎麼知道的?!
楚翊在南越為質多年,他何時在英國公府布置了眼線?!他在京城其他府邸是否也同樣安插了眼線?!
方懷睿登時覺得如芒在背,感覺仿佛自己平日裡的一舉一動全都落在了楚翊的眼中。
庾家自以為可以瞞天過海,卻不知無論是庾家,還是方家,在楚翊跟前,根本就沒有任何秘密!!
這一刻,方懷睿真是屠了庾家滿門的心都有了。
“方懷睿,你說,我能免了方家的罪嗎?”楚翊把方才方懷睿的問題拋還給了他,俊美的臉上噙著雍容而閒適的淺笑。
那雙漂亮的瑞鳳眼黑得深不見底,浩瀚如夜空,亮若星辰,靜靜地閃著幽寒的光芒。
終於,方懷睿一撩衣袍,默默地跪了下來,屈膝跪在冷硬的金磚地麵上,頭伏得極低。
這是臣服的姿態。
這短短一盞茶的功夫,方懷睿就像是在水深火熱裡走了一回,把人生百味品嘗了一遍。
周圍十分安靜,靜得幾乎可以聽到窗外落葉飄下枝頭的聲音。
方懷睿屏息以待,心提到了嗓子眼,後方忽然傳來一陣輕巧的腳步聲,一個身形削瘦的中年內侍來到方懷睿身邊,對著楚翊躬身行禮:“殿下,皇上請您上朝。”
跪在地上的方懷睿眼皮顫了顫,忍不住抬眼去看坐於禦案後的楚翊,他身上穿的那襲大紅皮弁服在旭日的光輝下閃著微光。
皮弁服是皇子朝服。
很顯然,楚翊早就預料到了今日的一切,甚至於確信康王何時會屈服。
整件事的每一步、每一環節都在他的算計中,其心思之縝密已經到了令人為之歎絕的地步!
人人都說康王雄才偉略,能文善武。照他看,康王怕是遠不及他這個侄兒啊。
楚翊優雅地起了身,沒再理會跪在地上的方懷睿,徑自從東暖閣內出去了。
那中年內侍亦步亦趨地跟在他身後,仿佛一道最忠實的影子。
旭日的光輝傾瀉而下,在一座座宮殿上方的琉璃瓦上反射出璀璨的光芒,金碧輝煌,氣勢恢宏。
整個皇宮很空曠,也很安靜,安靜得仿佛沒有一個人。
楚翊不緊不慢地走著,從東暖閣一路步行至金鑾殿的正門口。
金鑾殿內,皇帝坐在高高的金色龍椅上,兩邊是站成兩個隊列的文武大臣。
從皇帝到群臣顯然都注意到了楚翊的到來,一道道目光如海浪般湧向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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