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勳貴們你一言、我一語地說著,一個比一個嗓門大,一副無賴相。
大景朝立國剛五十年,這些勳貴的爵位也大多才傳了兩三代,平日裡常被那些世家門閥暗暗地嘲諷說他們腿上的泥巴還沒洗乾淨呢。
可是,當這些人站成了一線時,威力也是驚人的,但凡誰給康王說一句好話,就會被他們罵得狗血淋頭。
誰也無法說服對方,空氣中火花四射。
喧鬨間,楚翊低低地歎道:“兩刀太重,以血抵血,並不好。”
他清朗平和的聲音宛如清泉潑灑而下。
那些世家臣子聞言簡直如獲至寶,麵露喜色地連聲附和道:“對對對,大皇子殿下說得是。”
楚翊優雅地放下了手裡的青花瓷茶盅,又看向了衛國公等人,又道:“但七皇叔傷人罪證確鑿,若不追究,也有違太祖遺訓。”
“對對對!”勳貴們也是連聲應對。
楚翊右手的指節輕輕在茶幾上叩動了兩下,和煦的目光轉向了上首的皇帝,溫聲道:“那就降爵吧。”
話落之後,東暖閣內一片靜默。
不等其他人反應過來,皇帝抬手一拍案,一唱一搭地應了:“好。就降爵吧,降為郡王。”
衛國公先是一怔,再一想:是啊,捅兩刀,也就痛一時,康王怕是好了傷疤忘了疼,哪有降爵過癮。
妙!罰得妙!
也免得康王總打他們爵位的主意,先讓他自己好生痛痛。
“皇上英明!”衛國公率先高喊起來,喜笑顏開。
衛國公都應了,其他勳貴也沒有不滿意的,紛紛喊起了“皇上英明”,聲音洪亮如雷動。
有人歡喜,更有人臉色僵硬,看向了後方那道繡著五爪金龍的門簾。
被皇帝宣召而來的康王楚祐不知何時站在了門簾前,麵沉如水,渾身散發著一股冷厲的氣息。
不等康王開口,禮部尚書王康尹就率先應了:“有錯當罰,皇上英明。”
王康尹不蠢,也看得出來皇帝這次是有心降康王爵位。
今天有這些勳貴們在此攪局,要是不應下降爵,二選其一,皇帝怕是會順水推舟讓英國公捅上康王兩刀。
現在這個局麵怪隻怪康王做事太過衝動,非要冒頭得罪了勳貴。
王康尹輕輕地捏了下袖口,微不可查地向楚祐點了下頭,示意他向皇帝低頭。
“七皇弟,”皇帝的目光穿過眾人看向了後方的楚祐,淡淡問道,“對朕的決議,你可有異議?”
“……”楚祐兩耳嗡鳴,狹長的眸子裡翻湧起滔天的怒意。
這一瞬,他想負氣而去,但猶有一絲理智告訴他,他不能走。
今天他要是就這麼甩袖而去,得罪的就是所有的勳貴。
而現在的他,還得罪不起!
楚祐緊緊地將雙拳收緊,頎長的身形繃直,宛如一杆長槍,內心在激烈地交戰著。
他的心情極度複雜,口中彌漫起一股濃濃的腥甜味,感覺冥冥中似乎有一隻無形的推手一步步地把他推到了這個進退兩難的地步!
他對自己說,古有勾踐、韓信,成就大事者,就是忍一時之辱又當如何!
就是太祖皇帝也曾在年少時被人輕賤,發出了“莫欺少年窮”的豪言壯語。
……
好半晌,楚祐都沒有動彈,一動不動地佇立原地。
沉默蔓延,氣氛越來越壓抑。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他才字字艱澀地說道:“臣弟領旨。”
他垂下頭,掩住了眸中深深的憤怒,壓下了心頭的怒火。
隨著這四個字的落下,一切塵埃落定。
楚祐黑著臉邁出了東暖閣,渾身散發著一種生人勿進的氣息,胸口憋著一團氣,大步流星地繼續往宮外的方向走去。
今天的京城天氣陰沉,風勢強勁,嗚嗚作響。
出了宮後,楚祐直接騎馬回了康王府,在跑馬場裡策馬狂奔著,迎著寒風跑了一圈又一圈……
他策馬跑了三四圈,一個小廝氣喘籲籲地全力跑了過來,口中高喊著:
“殿下,皇上派人來頒聖旨了。”
“他們、他們還要拆王府的大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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