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碧,送客。”
旁邊的卷碧聽到最後四個字,立刻朝李嬤嬤走近了一步,伸手做請狀。
“那老奴就回去複命了。”李嬤嬤笑著行禮後,這才隨卷碧離開。
下一刻,顧燕飛就步履隨性地從屏風後走了出來,唇角噙著一抹閒適的淺笑。
她身上換了一身玄色暗紋直裰,以銀色絲線繡著幾叢蘭葉,腰環刺繡錦帶,將腰身收得很細。
簡簡單單的男裝被她穿得格外好看,唇紅齒白,英姿颯爽,令人不由眼前一亮。
當卷碧送完李嬤嬤,回來時看到顧燕飛的第一眼,就驚豔地張大了嘴。
“好一個翩翩美少年!”卷碧兩眼放光地撫掌,繞著她走了一圈,上上下下地打量著。
顧燕飛被卷碧逗笑了,隨手順了下束發的絲絛,銀色的絲絛垂到了胸前。
蹲在窗檻上的奶貓不屑地嗤了一聲,目光灼灼地看著天空中早已飛遠的白鴿。
顧燕飛隨手把案頭的一張飛鴿傳書一捏,往袖袋裡一揣,就出門去了,隻丟下一句:“你們倆守著家。”
“你們倆”指的是卷碧與晴光。
“喵!”
將奶貓不悅的牢騷聲拋在身後,顧燕飛興致勃勃地出了侯府,去的還是她前世從來沒去過的地方,位於城南的天音閣。
天音閣是一個戲園子,是京城中最有名的戲園之一。
每天的戲隻要開場演,那都是座無虛席。
顧燕飛來得早,就在天音閣一名小二的招呼下,先到二樓的一間雅座坐下了。
樓上樓下的座位已經坐了七八成客人,形形色色的人都有,一個個皆是兩眼發光,神采勃發。
戲樓內,一片熱鬨喧嘩的氣氛。
客人們三三兩兩地一邊品茶、喝酒,一邊說著閒話。
“老哥,你可聽沒說了?”一個身穿青色直裰的年輕男子用胳膊肘頂了頂同桌的中年男子,擠眉弄眼道,“今天這出戲叫什麼來著……反正有個新花旦,聽說是個絕色佳人!”
“知道知道!這姚家班是天音閣不遠千裡從南方請來的,這幾天才剛到京城呢,唱的戲那個叫絕了。嘿嘿,不瞞老弟說,我就是衝這個花旦來的。”中年男子口沫橫飛地說著,越說越激動。
“那天音閣可真是砸了大本錢了。”
“那是!不砸錢不行啊,你沒見嗎?最近雲梨園越來越紅火,直追天音閣……”
“……”
樓下的聲音斷斷續續地傳入顧燕飛耳中,挑起了她的興致。
在曜靈界兩百年,她還沒看過戲呢。
她隨手拿起了戲折子,快速地翻了翻,這才知道今天這裡要唱的戲名為《蓮花扇》,這出戲分為四折,約莫是說一個侯府世子假扮俠客闖蕩江湖,在王府郡主與江湖歌女之間搖擺不定,演繹了一出纏綿悱惻的愛情故事。
顧燕飛一目十行地掃了幾眼。
戲樓內的客人越來越多,待到坐席九成滿時,就聽戲台方向傳來一陣響亮的開鑼聲。
接著,就是一陣悠悠的絲竹聲響徹整個戲樓,悠揚悅耳,代表戲開場了。
可戲台上還是空蕩蕩的一片,不見一人。
眾人正狐疑著,一個清泉般甘甜的嗓音驟然響起,悠悠地劃破空氣。
這樓中的空氣似乎都隨著這道聲音的響起微微一顫,周圍的氛圍整個不同了,仿佛驟然從喧鬨繁華的市井來到一處幽靜的高門內院之中
那優美的唱腔流麗細膩,音色純淨,順暢流利,柔曼婉轉,又蘊含著極其豐富含蓄的情感,令人不禁對聲音的主人浮想聯翩。
在眾人的翹首以待中,一道婀娜的身影嫋嫋地從屏風後飄了出來,粉墨登場,那一襲嫣紅色繡百蝶穿花的衣裙在戲台上點點的燭光中閃閃發亮。
花旦輕輕地、優雅地甩動長長的水袖,同時,頭微側,露出半邊絕美的臉龐。
眉如墨染,唇似朱染,敷粉麵頰如瓷器般白皙,妖媚惑人的鳳目斜斜地挑向鬢角,勾勒出一種難以言說的魅惑。
五官完美無缺,組成一張傾國傾城的絕世麗顏。
他就像是月下的曇花一層層地綻放,刹那芳華,豔不可擋,貴不可言。
所有的觀眾全都驚豔地看著這名飾演郡主的花旦,一時忘了呼吸。
看著台上的絕色麗人,顧燕飛微微一怔,手裡的酒杯也停頓在了半空中,喃喃自語道:
“好紅……”
顧燕飛微傾身往前靠去,右手肘撐在窗檻上,微曲的手指托著下巴,仔細打量著戲台上的人。
他的周身一片猩紅,或者,應該說,這人身上的氣運竟然是濃重的猩紅色,妖豔得好像血一樣的顏色,仿佛浴血而生,又仿佛置身於一團灼灼的火焰之中。
不似旁人都縈繞著淡淡的白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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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更在12:30(決定還是提前些)。愛你們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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