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前方那層層疊疊的暗紅色牌位,在閃爍的燭光中顯然有些陰森。
一道熟悉的倩影正一動不動地跪在牌位前的蒲團上。
那道纖細的背影是那麼端莊,那麼挺拔,流露出一股空穀幽蘭的淡雅氣質。
顧雲真聽到了後方的動靜,轉過頭來,卻對上了顧燕飛含笑的杏眸。
“燕飛!”
顧雲真見到顧燕飛嚇了一跳。
跟著,她又蹙起了秀氣的眉頭,眉宇間浮現濃濃的自責。
是她連累了二妹妹。
哪怕她一個字也沒提二妹妹,可祖母還是認定了是二妹妹唆使了自己。
“大姐姐,你又沒錯,彆跪了。”顧燕飛一把將跪著的顧雲真拉了起來,示意她在蒲團上坐下。
顧燕飛也同樣沒打算跪,往前走了幾步,仰首掃視著正前方那密密麻麻的暗紅色牌位。
很快,她就在從下往上數的第二排找到了祖父顧宣的牌位。
顧宣的牌位邊空著一個位置,將來,這個位置會擺上顧太夫人的牌位。
下方,顧策與謝氏的兩道牌位並排擺在一起,昏黃的燭光輕輕地撫過了這兩道牌位,溫柔得如同顧燕飛的目光。
顧燕飛盯著雙親的牌位看了一會兒,又盯著祖父顧宣的牌位也看了一會兒、
可惜,沒看出什麼花樣來。
周圍靜悄悄的,隻偶爾響起燭油燃燒的劈啪聲。
顧雲真看著顧燕飛在周圍東張西覷,東翻西找,也不多問,隻是目光溫柔地注視著她。
顧燕飛隨意地把周圍其它的牌位也看了一圈,沒有太大的收獲。
一盞茶後,她又拿了一個蒲團,拖到了顧雲真的身邊。
顧雲真抱膝而坐,姿態秀氣;顧燕飛則盤腿而坐,恣意閒適得很。
顧燕飛正欲啟唇,想問問顧雲真是怎麼想通的,但話才到唇邊,就聽前廳方向傳來一聲低低的貓叫。
“咪嗚~”
含含糊糊的貓叫聲帶著愉快的尾音。
“晴光!”顧雲真驚喜地脫口而出。
下一瞬,一隻長毛三花貓叼著一隻雪白的鴿子踏著威武的步伐,雄赳赳氣昂昂地走了進來,長毛尾巴翹得筆直,簡直快上天了。
一雙碧綠的眼珠子在黑暗中似是在發光。
顧雲真瞬間就被貓的魅眼所蠱惑,癡癡地看著貓兒……等她恍然回過神來時,顧燕飛已經自己解下了綁在信鴿腳上的一隻小竹筒,並取出了其中的折疊成長條的兩張絹紙。
一手挺拔秀逸、骨力遒勁的楷體映入她眼簾,字跡漂亮得讓人覺得神氣清健。
顧燕飛眉眼一挑,目光定在了第一行的“柳”字上,驚訝地自語道:“這麼快啊。”
她正午從慕容家回來後,就給楚翊去信,這才過去不到兩個時辰而已。
書信中所言,柳姑娘閨名慕玉,其父為柳文成,柳文成在先帝時因為賑災不力被斬首,家中男丁流放三千裡,女眷則全數沒入教坊司。
信中還應顧燕飛的要求,寫了柳慕玉的生辰八字。
柳家女眷都在教坊司,名字在禮部記錄在冊,生辰八字也都是有卷宗可查的。
顧燕飛盯著柳慕玉的生辰八字看了半晌,低聲道:“果然!”
回過神來的顧雲真恰好聽到了,很順口地問了一句:“什麼果然?”
“癸未、乙卯、甲子、己巳。”顧燕飛看著那張絹紙字字清晰地念道,清透的眼中閃著頗有興味的光芒。
顧雲真眨了眨眼,驚訝地脫口道:“我的八字?”
顧燕飛神秘地一笑,又道:“也是柳姑娘的八字。”
“柳姑娘的八字和大姐姐一模一樣。”
什麼?!顧雲真微微瞪大了眼睛,臉上驚疑不定。
兩個八字相同的人可謂萬裡挑一,她可不信那是巧合。
既然不是巧合,那就是某種程度的必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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